抵制毒品和槍枝暴力：我所學到的四個教訓

在銀行工作的生涯裡，Ilona Szabó de Carvalho 從沒試想過她有一天會發起社會運動。不過居住在她的故鄉巴西─世界上他殺率最高的地方，她瞭解到她不能單單袖手旁觀著毒品與槍械傷害著她的國家，Ilona Szabó de Carvalho 透露當她離開舒適的工作後，站在一無所懼的立場對抗社會現狀所學到的四個教訓。

大約在12年前，

我從銀行離職，

想要努力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安全。

我因此到國內外倡導我的理念，

並與世界上一些最非凡的人碰面。

在這個過程中，
我成為了公民社會的外交官。

公民社會的外交官要做三件事：

「他們會為人民的疑慮發聲、

不受制於國家利益、

並透過平民網絡來推動變革，

而非只有透過國家的網絡。」

若想改變這個世界，
我們就需要更多這樣的人。

不過許多人仍舊會問：

「公民社會真的能做到
實質性的改變嗎、

公民真的能影響甚至決定
國家和全球性政策嗎?」

我不曾想過會問自己這些問題。

不過在這裡我要分享幾項教訓，

來自於我參與過的
兩場重大公民社會運動，

兩場運動都有我非常熱衷的議題：

槍枝管制以及毒品政策；

這兩者就是這邊的重大問題，

拉丁美洲是兩者皆俱的重災區。

舉例來說：巴西 ─

舉辦著 TEDGlobal 年會的美麗國家
有著世界上最不堪的紀錄，

我們是暴力謀殺排名的榜首：

世界上每十個被殺害的人當中
就有一個就是巴西人，

這相當於每年有超過 56,000 人

死於暴力，

受害者大多數是遭槍殺的
年輕黑人小子。

巴西也是這個世界上
毒品使用人口最多的地方，

而「向毒品宣戰」在這裡
進行得異常艱難；

在巴西街頭，將近 50% 的兇殺案

是與「向毒品宣戰」有關的，

對監獄裡大約 25% 的人來說
也是如此。

受到槍械與毒品兩項麻煩
所困擾的不只有巴西，

幾乎是整個中美和南美的
每一個國家和城市都深受其害。

拉丁美洲有著世界 9% 的人口，

但卻佔了全球暴力所造成之
死亡人數的 25%，

這些並不是我們可以逃避的問題，

我肯定不會逃避的！

所以在 2003 年我第一場參加的
政治運動就從這裡開始，

我們想要改變巴西的槍械法令，

以及提出買回武器的計畫。

只花了幾年，

我們不但改變了國家的法令，

讓民眾想要購買槍枝更困難了，

我們還收回並銷毀掉
近 50 萬把槍枝，

這是歷史上最大宗的槍械買回計畫。

(掌聲)

不過我們也遭受到一些挫折，

在 2005 年時，我們輸掉一場
禁止販賣槍械給民眾的公投。

第二個提案也是我們的自家事，

不過在今天卻是全球的行動 ：
改革國際毒品控管辦法。

我是「毒品政策全球委員會」的
執行統籌人，

該委員會是一個
全球領袖的高層級團體，

攜手找出更人道和有效的辦法，

來應對與毒品相關的議題。

自從我們在 2008 年啟動，
對毒品的禁忌就被瓦解了，

整個美洲從美國、墨西哥
到哥倫比亞、烏拉圭，

改變隨處可見。

但與其跟你們講這兩場運動的細節，

不如只跟你們分享四個重要的見解，

我稱之為「從改變世界所獲得的教訓」，

肯定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可以講，

不過這些讓我特別有感覺。

第一個教訓是：

「改變並控制報導內容」。

這看似再簡單不過，

不過公民社會外交一個重要的環節，

就是先改變然後控制報導內容；

這是老練的政治人物都懂的事情，

不過公民社會團體普遍做得不夠好。

就毒品政策而言，

我們最大的成功是改變了輿論走向，

從持續向毒品宣戰，

轉變為將人民的健康和安全置於首位。

在一份我們剛在紐約
發表的最新報告裡，

我們也指出從 3200 億美金的
市場中獲利最多的人，

是不法幫派和毒梟們。

所以為了來削弱
這些團體的力量和利潤，

我們需要改變輿論，

我們要讓非法的毒品成為合法。

不過在你太開心之前，

我並不是說所有人都能任意碰毒品，

我想講的以及全球委員會所力倡的，

就是創造出高度受規範的市場，

讓不同的毒品制訂不同程度的規範。

就槍枝管制來說，
我們成功地改變報導內容，

卻沒有控制報導內容，

而這就讓我講到下一個教訓：

「永遠不要低估你的對手」。

如果你想要成功來改變世界，

你得要瞭解你的對手，

你得要瞭解他們的動機和觀點。

就槍枝管制而言，

我們的確小看了我們的對手，

在非常成功的槍枝收回計劃之後，

我們喜不勝收，

獲得了巴西人民 80% 的支持，

而我們認為這可以幫我們贏得

「禁止販賣槍枝給民眾」的公投，

不過我們徹頭徹尾搞錯了，

在電視公開辯論的 20 天期間，

對手利用我們的論點來打擊我們，

結果我們在投票上輸掉了，

這真是糟透了。

「全國槍枝協會」，
沒錯！就是美國的 NRA ，

來到了巴西，

並且用他們的宣傳文案
淹沒了我們的政治訴求。

正如你所知，

將擁有槍枝的權力
牽連上自由與民主的理念。

他們無所不用其極的來對付我們，

利用我們的國旗、獨立頌歌、

他們借助女權、

而且濫用曼達拉、天安門廣場、
甚至是希特勒的照片，

他們透過操弄人民的恐懼來獲取勝利。

事實上槍枝在他們的選舉訴求中
幾乎是不存在的，

他們的重點是個人權力；

但是我要問你們：

哪一種權力比較重要？

是活下去的權力？

還是持有剝奪人命之槍枝的權力呢？

(掌聲)

我們認為大家會支持捍衛性命。

但是對於一個剛剛擺脫
軍事獨裁者的國家來說，

我們的對手的反政府訊息得到民眾響應，

而我們並沒有做好應對準備；

我們學到教訓了，

我們的毒品政策宣傳進步了不少。

10年前假如你問人
「向毒品宣戰」是否有可能終結，

大多數人會一笑置之，

畢竟尚存有大量的軍事警察監獄，

以及金融機構從這場戰爭中賺到錢。

今天，控制毒品的國際組織逐日崩潰，

政府和公民社會
正在嘗試新的方法；

「毒品政策全球委員會」

真的瞭解對手，

比起與它們當面搏鬥，

我們的主席、巴西前總統 ─
費爾南多·恩里克·卡多佐，

找來不同政治主張的各界領袖，

從自由派到保守派都有，

這個高峰團體願意以誠懇的態度來討論

既有毒品政策的優缺點。

正是這場經過縝密思考、
瞭解情況、和具有戰略性的討論，

揭露出令人難過的真相：

「向毒品宣戰」在每一方面
都徹底失敗。

毒品更加便宜了，
而且比從前更容易取得，

毒品的全球使用量也在增加，

不過更糟的是

它還積聚了眾多意料之外的負面後果。

誠然以前有人提出這些論點，

不過我們不一樣，

我們透過預測對手的論點，

以及利用有影響力者的聲音，

那些前幾年還在拒絕改變的人。

第三個教訓：應用資料來支持你的論點。

槍枝和毒品是容易激發情緒的議題，

而當我們在巴西槍械公投的
宣導活動中就痛苦地領悟到，

要完全不帶情緒

直接提供證據，是不可能的。

不過這並不代表我們不該去做，

直到不久前，

我們還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巴西人
死於槍下；

意外的是一齣地方肥皂劇 ─
"Mulheres Apaixonadas"，

或者叫「戀愛中的女人」，

這齣戲開啟了巴西國內
對槍枝管制的政治訴求，

在非常高收視的某一集中，

肥皂劇的女主角被一顆
射偏了的子彈所殺害，

巴西的祖母輩和主婦們都被激怒了。

而在戲劇仿效生活的例子裡，

這一集也包含了一段真實的
槍枝管制遊行短片，

那正是我們在這邊所籌畫的，

就在外面的科帕卡瓦納海灘，

電視演出中的死亡和遊行
對公眾意見起了很大的作用，

幾週不到我們的國家議會
通過了繳械法案，

那已經折騰好幾年了。

之後我們才能夠準備好資料，

來證明修改法令和槍枝收回計畫
的確奏效；

我指的是─

我們可以證明僅僅在一年內，

我們保住了超過 5,000 條性命。

(掌聲)

在毒品管制的問題上，

為了要瓦解外縛於
這些議題的恐懼和偏見，

我們順利蒐集並呈現資料
來證明當下的毒品政策

比使用毒品這件事造成更多的傷害，

而大家也漸漸開始接受了。

我的第四個洞見：

不要怕與意見不同的夥伴合作。

我們在巴西所學到的，

這一點不只是適用於我的國家，

是將多樣、兼容並蓄之輩
帶到一塊來的重要性，

如果你想改變這個世界，

身邊有群跨領域的夥伴會讓你事半功倍。

在槍枝和毒品兩個案例上，

我們聚集了非常棒的人才組合，

我們組織了傑出人才
並從媒體得到大量的援助，

我們聚合了受難者、人權奨得主
、精神領導者，

我們也聚集了各專業階級，

有醫生、律師、學者以及其他很多人。

過去這些年我所學到的事，

就是你需要有同意者和反對者
組成的聯盟才能實現改變。

在毒品控制的問題上，

我們需要自由主義者、
反禁者、立法者們，

以及開明的政治人物。

他們也許不會在每件事上都一致同意，

事實上他們幾乎在每件事上
都是意見不一的，

但是這場政治運動的合理性
正是立基於他們多樣化的觀點。

十多年前，

我在投資銀行工作，
有著衣食無憂的未來，

那時候的我與公民社會的外交官
是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

正如你能想像到的那樣。

但是我冒了一次險，

我改變了人生的軌跡，

在這條路上我幫忙發動社會運動，

我相信自己所做的已經使得
世界上某些地區更安全了。

我們每個人都有改變世界的力量，

不論議題是什麼，
不論這場戰役有多艱難，

公民社會是尋求改變的關鍵。

謝謝大家！

(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