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新势力|杰里米•黑曼斯| TEDSalon Berlin 2014

我们每天都能看到分配和众包的商业模式——Uber、Kickstarter、Airbnb。但线上行动主义者杰里米•黑曼斯问到：这种「新势力」什么时候会在政治中发挥影响力？他给出令人惊奇的答案：会比你想象的来得早。这是一个对未来政治和势力的大胆论断，你相信吗？看过演讲即见分晓。

这是安纳•哈扎尔，

哈扎尔或许是当今世界上走在最前沿的

线上行动主义者。

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印度人哈扎尔现已77岁，
是致力于反腐和司法公正的积极分子。

在2011年，他发动了一场宏大的运动，

挑战印度的日常腐败作风，

这是印度精英阶层长期有意忽视的问题。

作为这场运动的一部分，

他采取了任何一位甘地式运动组织者

都会运用的策略，

即进行绝食抗议，

绝食经历让哈扎尔意识到，

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

绝食抗议

或许无法实现全部的目的。

他进而尝试借助手机开展运动。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号召民众，

「如果你们支持我的反腐运动，

为什么不发给我

一条短信呢？」

因此他这样做了，他给人们一个短码，

大约有8万人响应号召。

这的确令人敬畏。

他因而决定，

「我要更进一步。」

他鼓动民众，
「你们为何不给我留一个未接来电呢？」

如果你生活在南半球，

那就会知道未接来电

已成为世界手机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我看到有人点头了。

人们时时刻刻都在利用未接来电：

如果你要参加一场会议，
眼看着就要迟到了，

想让他们知道你在路上，

给他们一个未接来电就好了。

如果你在跟某人谈恋爱，
想表达一下思念之情，

震他（她）手机一下就好了。

在某些文化中，

这是个约会小技巧，

如果你想取悦另一半，

拨通号码，立即挂掉。
（笑声）

话说回来，人们为什么会利用未接来电？

原因当然是

省去打电话或发短信的费用。

因此，

当哈扎尔号召民众为他留一个未接来电时

我们猜一下，有多少人响应号召？

三千五百万人

这是人类历史上参与人数最多的运动之一。

很了不起。

蓬勃发展的印度中产阶级由此
展现了其无比雄厚的实力，

也展现了利用手机所能积聚的力量。

哈扎尔采用这种方法，

最终得到了存储大量
电话号码的CSV文件。

他利用这个方法，

汇聚众人的力量，

成千上万的民众走向新德里街头，

举国上下因此对日常腐败恶习投以关注。

这真是个振奋人心的故事。

这是12岁的我，

希望你们能看出些相似之处。

我也是个行动主义者，

从小到大，这一点未曾改变过。

我的童年过得相当有趣，

周游各国，

与全球领导者和诺贝尔奖获得者

当面讨论第三世界债务问题，

后来这个问题演变为

非军事化问题。

自小我就忧国忧民。
（笑声）

后来，

在90年代初期，

我拥有了最先进的武器，

传真。

传真是我践行行动主义的工具。

那时，

一次性将信息传达给众人

传真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我给你们举个例子吧

在海湾战争前夕，

我组织了一起运动，
号召民众「淹没」，

日内瓦的洲际酒店，

詹姆斯•贝克与塔里克•阿齐兹

将于战前在此会晤，

我当时想，如果我能用传真号召民众，
「淹没酒店」，

就能阻止这场战争了

然而，不出所料，

这场运动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失败的原因很多，

但毫无疑问的是，

当时在日内瓦，
传真机受宽带限制，

无法有效地将信息传递给大量民众。

因此，我开始寻找更好的工具。

其后我与他人共同成立了Avaaz，
利用互联网来号召民众，

目前约有4千万名成员，

如今我在运营Purpose，

Purpose孕育了那些借助技术力量的运动。

这个故事的寓意是什么？

我讲这个故事是为了说明

传真逐步被手机取代这一事实吗？

又是一个技术决定论的故事吗？

我想说，其寓意远不止于此。

我敢断言，在过去的20年里，

一些事情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而不仅是新技术。

我敢断言，

势力的平衡点在世界范围内

从根本上发生了转变。

你问任何一位行动主义者，
如何看清世界的局势？

他会说，
「看看势力集中在何处，

谁拥有势力，势力如何转移。」

我认为，我们都能感觉到，
世界在发生某种巨大的改变。

因此，某一天，在亨利•蒂姆斯

——我开展运动的一位同伴——

与我聊天的时候，
我们想到，

如何理解这个新世界？

如何描述这个世界？

新世界的格局是什么？
如何在这个格局下有所作为？

因为我们意识到，

我们在运动中习得的经验教训，

适用于全世界范围内的

社会的方方面面。

因此我想向你们介绍这个格局：

新旧势力的相遇。

我想跟你们谈谈如今的新兴势力。

新势力的发展基于

大众参与和对等协调

这两个关键因素，

新势力促进变革，影响结果的走向。

新势力无处不在。

这是贝佩•格里洛，

一位意大利博主，宣扬平民主义，

他只有最有限的政治工具，
却凭借网络手段，

在最近意大利的选举中

赢得了超过25%的选票。

这是Airbnb，

旗下不曾拥有任何房产，

却在短短几年内，

震撼了整个酒店行业。

这是 Kickstarter，

从五百多万人手里

筹集到十亿多美金。

我们对这些运营模式耳熟能详，

引入注目的地方在于这些模式的共性，

它们的结构特点，

以及跟旧势力与众不同的地方。

让我们进一步看这个问题。

旧势力运作如同货币流通，

新势力运作如同波涛涌动。

旧势力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新势力并非如此，而是分散在众多人手中。

旧势力完完全全是自上而下，

而新势力是自下而上。

你看到新势力所有的特征
都是有迹可寻的，

无论是在媒体，政治还是教育领域。

好，我们刚才谈了谈新势力是什么，

现在，我们花点时间聊聊新势力不是什么。

新势力不是你的Facebook主页。

我向你保证，你采用的社交媒体战略，

是自上而下的，
你的所获所得，

跟过去用广播的策略没什么两样。

问一下叙利亚独裁者巴沙尔•阿萨德吧，

我向你保证，他的Facebook主页

并没有实现势力的共同参与。

新势力并非是固有的正面力量。

事实上，我们所做的并不是一种规范性论证。

新势力有其积极的一面，

但也会带来负面影响。

更广泛的参与，更深入的对等协调，

有时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有一些事情，

比如，新势力涉足医疗领域，

这绝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第三，新势力不是永远的赢家，

事实上，不出所料的是，

随着诸多新势力影响力逐步扩大，

来自旧势力的阻力

越发强大

就看一下仍在持续的
爱德华•斯诺登和美国国家安全局

之间的恩恩怨怨吧---
一个有趣的、史诗性的对决。

你要注意的是，
两方中只有一方

远走他乡，寻求避难。

因此，新势力是永远的赢家的说法

根本站不住脚。

这就意味着，有句话你要记在心里：

我们正处在这个陡峭的曲线的起点。

你在考虑某些新势力的模式，没错吧？

这些模式在几年前还是某些人

在车库里的灵感，

如今正颠覆着整个行业。

因此，新势力有趣之处在于

其自我发展的方式。

一旦你体验过新势力，

你就会期望享受更多。

打个比方，你使用过Lending Tree或Prosper

对等借贷平台，

你会发现你不需要银行了，

谁还想用银行服务呢？

因此，这种体验会促使你，

让你希望这种体验能

融入生活的其他方面。

一系列价值观

因此而产生

我们讨论了新势力

造就的模式——

如Airbnbs，Kickstarters。

价值观呢？

这是对新势力

价值观的初步认识

信息透明是最重要的价值观。

新势力对信息透明
秉持着几近虔诚的信仰。

给它一束光，

它就绽放。

要知道，在20世纪时，
这并不是完全能实现的。

过去，人们认为绅士们应紧闭大门，

暗中达成彼此都满意的协议。

新势力看重的是非正式的、网络化管理。

今天，新势力时代的人
永远不会建立什么联合国，

连边都沾不上。

新势力重视参与度，

新势力完全是自己动手做事。

事实上，新势力有趣的地方在于，

它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

20世纪时风行

的职业化和专业化

这些新势力模式和价值观

有趣之处就在于

它们对于组织的意义。

我们已花了些时间考虑

该如何在二维坐标上

标明各组织所处的位置，

在这个坐标上，

我们能看到新势力价值观和模式，

并能看到不同人所处的位置。

我们以发生在美国的例子做分析，

我给你们展示一些有趣的发现。

首先是苹果公司，

在这个坐标上，我们事实上将苹果公司

定位于旧势力公司。

原因是其企业意识形态，

在苹果公司，盛行的是

库比蒂诺完美主义

产品设计师的意识形态。

这完全是经典无暇的产品

完美地闯入我们的世界。

而且苹果公司并没有信息透明的价值观。

事实上，苹果公司很重视信息保密。

如今，苹果公司是世界上最成功的公司之一。

这意味着，

你仍然可以成功追求旧势力策略。

有人会说，这个模式有其脆弱的一面。

我想，还有另一个有趣的例子，

即奥巴马竞选

与奥巴马执政的对比

（掌声）

我喜欢奥巴马总统，

但他总在暗中行使新势力，没错吧？

他曾对我们说，

我们在等的那个人就是我们自己。

他采用群众募资的方式

来壮大运动

但当他登台后，

他的表现就或多或少
与其他总统别无二致了。

这真是个有趣的趋势，

当新势力变得强大后，

会发生什么？

因此，你应当考虑一下

你的组织在这个坐标上

所处的位置

并考虑一下五年或十年后

你期望它所处的位置。

如果你的组织是旧势力，该怎么做？

假设你身为旧势力，
如果你这么想，

这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那么就在维基百科上搜一下
大英百科全书这个词条吧。

我来告诉你，
这个词条的内容会让人感到伤感

如果你的组织是旧势力，

对你而言最重要的就是

在别人占领你的地盘前，

牢牢守好自己的地盘。

设想一下，让最质疑你的组织的一群人

驻扎在你的组织核心之处，

提出最尖锐的问题，

而且他们可以看到你的组织中的一切。

随后问问他们是否喜欢眼前的事实，

你的模式需不需要做出改变？

如果你的组织是新势力，该做些什么？

新势力就会一帆风顺，直奔光明吗？

我会说，不是的。

我认为，现实中，在新势力初期阶段

存在一些真正的挑战。

让我们花些时间关注在「占领华尔街」运动上。

这个运动是经典的新势力的例子，

且极具代表性。

然而，其成果没能得到巩固，

因此，该运动所激发出的能量，

对最初的模仿阶段来说
是难能可贵的。

但他们太过专注于参与度，

而没有将任何事情落于实处。

事实上，这个模式意味着，

对新势力的挑战在于：

在未制度化的前提下，

如何发挥制度的优势？

坐标轴另一端的例子是Uber。

Uber很不可思议，

拥有强大的新势力模式，

且影响范围极易扩张，

网络覆盖率变得越来越密集

但Uber真正有趣的地方在于

它并没有秉持新势力价值观。

下面这句话引自Uber的首席执行官，

「一旦我们摆脱出租车里的这位老兄」
——他指司机——

「Uber就会便宜了。」

如今，这些新势力模式生死取决于

关系网络是否强大，

也取决于司机和消费者

——这些接受这项服务的人——是否相信它。

因为它们并不是自上而下的完美主义成果，

而是关于关系网络的。

因此，这个挑战，

这就是为什么Uber的司机

正着手成立工会，
这真的一点儿都不让人感觉奇怪

这真的不同寻常

Uber的司机正在对抗Uber，

Uber面临的挑战——

对他们而言不是好形势——

是他们已被困在更宽泛的上层结构中，

而这无疑是旧势力。

他们已在资本市场募集超过十亿美金，

市场期望获得经济回报，

而获得经济回报的方式，

就是不断不断地压榨

你的用户和司机，

获取更多的利润，

转移到投资者手中。

未来新势力的关键问题，
在我看来，即：

旧势力会出现吗？

新势力的精英们

会变为旧势力，并压榨他人吗？

或者，新势力的基础会走回头路吗？

下一个Uber

会由Uber的司机共同拥有吗？

我认为，这会是一个很有趣的

结构层面上的问题。

最后，新势力不只是

扩大事物的影响范围

让我们

拥有了更好的用户体验。

我对于新势力的呼吁是，

不要孤立。

今天我们面临严重的结构性问题，

我们能从广泛参与和对等协调中

获益良多，

而广泛参与和对等协调对于

这些新势力的弄潮者来说

可谓轻车熟路。

我们急需他们将能量和势力

转移到这些严重的问题上，

经济学家或许会称其为公共财产问题，

这些问题通常远在市场之外，

投资者不会轻易发现。

我认为，如果我们能做到这一点，

我们或许不仅能从根本上改变

人们对于其自身能力的看法——

因为，我认为这是对于
新势力而言最美好的事情，

即人们感觉自身势力更强大——

或许还能改变

我们与他人之间相处的方式，

与权贵和机构来往的方式。

对于我而言，

这完全值得努力去争取。

非常感谢你们。

（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