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族醫學的問題

社會正義提倡者與法律學家桃樂西．羅伯茨有精確有力的信息：種族醫學是不好的醫學。即使今日，仍有許多醫生使用人種當作醫療捷徑；他們對許多事 ──例如耐痛度── 作重要決定時，是依據病人的膚色而不是醫學觀察與測量。在此尖銳的演講中，羅伯茨提出了種族醫學反覆出現的問題，且邀請我們成為終止它的一份子。「現在比以前更加刻不容緩須徹底停止這個落伍傳統，」她說，「藉著終結這真正分裂我們的社會不平等，來肯定我們共同的人性。」

15 年前我志願參加一項有關於

基因測試的研究調查。

當我到達門診準備接受測試時，

我拿到一張問卷表。

前面幾個問題之一
是要我勾選我的人種：

白人、黑人、
亞洲人、美洲原住民。

我不確定該如何回答這問題。

它是否旨在衡量

測試者社會背景的差異？

如果是那樣，
我就會用我的社會身份回答

並勾選「黑人」。

但如果是研究人員想調查

世系與某些基因特徵的風險
之關聯性呢？

如果是那樣，那他們不就是
要知道一些有關我世系的事情，

那既有歐洲的，也有非洲的。

如果我寫我的社會身份是黑人婦女，
他們要怎樣根據我的基因下科學結論？

畢竟，我認為我自己是一位
有白人父親的黑人婦女，

而不是一位有黑人母親的白人婦女，

完全基於社會的緣故。

我勾選那個人種身份

和我的基因一點都不相干。

儘管這問題對那項研究的
科學有效性十分重要，

他們告訴我：「別擔心，

只要寫下你怎麼認定
你自己就可以。」

所以我勾了「黑人」，

但我對這研究結果實在毫無信心，

因為它對一個重要變項
處理得這麼不科學。

這次在基因測試上
使用人種的個人經驗，

讓我思考到：

在醫學還有那些地方是用到人種，
而作出錯誤的生物預測？

我發現在整個醫學應用上，
「人種」還涉入頗深的呢。

它也影響醫生的診斷、

測量、治療、

用藥處方、

甚至疾病的定義都有影響。

我發現越多就越覺得不安，

像我一樣的社會學家長久以來
闡明種族是一種社會結構。

當我們將人區分為黑人、白人、
亞洲人、美洲原住民、拉丁美洲人，

這是在指隨時間改變
我們所劃分出來的社會群組，

而在世界各地劃分法也不同。

身為一個法律學者，我也研究了

立法者──而不是生物學家──

如何定義法律上的種族。

而這不只是社會學家的觀點而已。

你記得當人類基因組的圖譜，

於 2000 年六月
在白宮的典禮被公開時嗎？

比爾．克林頓總統著名的宣告：

「我相信從長期
成功地研究人類基因組，

所得到的重大事實之一，
在基因方面來說，

人類──不分種族──

有超過 99.9% 是相同的。」

他也許還要再說：

「少於 1% 的基因差異，

不會落在人種這個框架裡。」

法蘭西斯．柯林斯領導了
「人類基因組計畫」，

現為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院長，

響應了克林頓總統：

「我今天很高興，

因為我們今日所討論的
唯一人種就是人類。」

醫生本應依照實證醫學進行診療，

要求他們參與基因組改革的
呼聲日漸增加，

但他們遠遠落後停在習慣性
以人種區分來治療病患。

就拿評估

腎小球濾過率（GFR）來說，

醫生例行判讀腎小球濾過率

為重要的腎功能指標，
但依人種而異。

就如你現在看到這張檢驗報告，

完全相同的肌酸酐數值，

也就是肌酸酐在血中濃度，

會自動產生不同的 GFR 預測值，

依病人是否為非裔美國人而定。

為什麼呢？

他們告訴我這是基於一種假設：

非裔美國人比其他人種的
肌肉量較多。

但是醫師直接假設我比一位女性
健美員的肌肉量多，這是什麼道理？

如果用目測來估計一個人的肌肉量，
不會來得更有根據、更準確嗎？

醫生告訴我，
他們用人種當做一種捷徑，

對一些比較重要的因素，
它是個粗略簡便的替代法，

例如肌肉量、酶的濃度、基因特徵，

他們時間有限，無法一一去查。

但人種是個很不好的替代法，

許多情況下，
人種根本不會增加相關資訊。

它只會讓人轉移注意力而已。

但人種往往會蓋過臨床評估，

醫生因而疏忽病人症狀、

家族病史、

病人病史、
病人自己可能有的疾病等，

這些都比病人的人種更有據可依。

人種不能取代這些重要的臨床評估，

否則會犧牲病人的健康。

醫生還告訴我，人種只是他們
考量的許多因素之一，

還有許多醫學檢驗

如同 GFR 一樣

使用人種分類，

對黑人、白人、亞裔病人
以不同方式處理，

只因為他們的種族。

種族醫學也讓有色病患
特別容易遭到

有害的偏見與陳規。

黑人和拉丁美洲病患
幾乎兩倍於白人，

面對相同疼痛的長骨骨折時，
沒有止痛藥治療；

因為陳舊觀念認為

黑人及棕色皮膚病患較能忍受疼痛、

誇大他們的痛感、

及較傾向於有毒癮。

美國食品與藥物管理局甚至
許可使用一種特定種族用藥，

這名叫 BiDil 的藥片

用在治療自稱為非裔美國人的
心臟衰竭患者。

研發這種藥的心臟科醫師
並沒有考慮人種或基因，

但基於方便商業的理由

將此藥銷售給黑人病患。

那時 FDA 同意

製藥公司

做臨床實驗以測其藥效，

而對象只用在非裔美國人身上。

它推斷

人種可作為一些
未知基因因素的替代項目，

這未知因素會
影響心臟病或是對藥的反應。

但想想它傳遞的危險訊息，

黑人的身體
是低於標準的（很差的），

在他們身上試驗的藥物

並不保證對其他病人也有效。

最後製藥公司的銷售計劃失敗了。

不難了解，一個原因是黑人病患
對這只能用於黑人的藥十分機警。

一位年長的黑人婦女
在一個社區會議站起來高喊：

「給我白人使用的藥！」

（笑聲）

如果你對特定人種用藥很吃驚，

那麼你會更訝異於

美國許多醫生
仍在用一種診斷方法，

那是在奴隸時期
一位醫師所制定的更新版本。

這診斷方法與
「蓄奴的正當性」有密切關聯。

賽繆爾．卡特賴特醫生畢業於

賓夕法尼亞大學醫學院。

在南北戰爭前，
他執業於美國深南部，

他是當時所謂的「黑人醫學」名醫。

他發起了人種疾病的概念，

也就是不同人種感染的疾病也不同，

連罹患一般疾病也相異。

在 1850 年代，卡特賴特辯稱

基於醫學理由，
奴隷制度對黑人是有利的。

他宣稱因為黑人的肺活量比白人低，

強迫勞動對他們有好處。

他在醫學雜誌上寫道：

「在白人的控制下，紅而有力的
血液送到腦部，解放了他們的思想；

自由時，缺乏紅而有力的血液，所以
束縛他們的思想，導致無知和野蠻。」

為了支持這理論，卡特賴特協助製造

一種測量呼吸用的醫學儀器，
叫做「肺活量計」，

用以證明黑人的肺的確比較差。

如今，醫師仍然
支持卡特賴特的說法，

即黑人種族比白人肺活量低。

有些甚至使用一種現代肺活量計，

上面竟然有標示「人種」的按鈕，

能依據病人他或她的人種
而調整其測量。

這個著名的功能稱為「人種校正」。

種族醫學的問題遠超過誤診病人，

它注重疾病上的天生種族差異，

轉移了社會決策者的注意
及可獲得的資源，

導致在醫療保健上
有極驚人的種族落差：

缺乏優質醫療照護、

貧民區食物缺乏、

暴露於環境毒素、

監禁率高、

以及承受種族歧視的壓力。

你瞧！人種不是一種生物類別，

不會因基因不同
而導致健康上的差異。

人種是一種社會分類，

它已很嚴重地影響生物的後果，

只因為人民
醫療保健不均等的衝突所導致，

種族醫學仍然假裝
醫療保健的落差

可以利用種族特定用藥得到解決。

去銷售技術性修正
以解決醫療保健落差，

比去處理製造落差的不均等架構，
更是簡單且有利可圖。

我熱衷於終止這種族醫學的原因

不只是因為它是個不好的醫學，

我也有這個使命，

因為醫生執業行醫的方式

一直在助長
對人類錯誤及毒害的看法。

儘管我們在醫學上
已有許多前瞻性的突破，

但在人種方面仍是個失敗的想像。

請和我一起想像一會兒：

如果醫生不再依人種來對待病患，
你想將會怎麼樣？

假使他們拒絕使用

18 世紀的分類系統，

而是加入最先進的知識──

──人類基因多樣化及獨特性，

人是不能分類為生物人種，
你想將怎麼樣？

如果不用人種作為粗略的替代法

來處理一些比較重要因素，

而是醫生真正去追查和注意
那更重要的因素，你覺得呢？

如果醫生加入活動的最前線，

來終止這因為種族偏見而非基因差異
所導致的不均等架構，你想會怎樣？

種族醫學是有害的醫學，

它是劣質科學，

它是一種對人類錯誤的詮釋。

現在比以前更加刻不容緩

須徹底停止這個落伍傳統，
藉著終結

這真正分裂我們的社會不平等，
來肯定我們共同的人性。

謝謝！

（掌聲）

謝謝！謝謝！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