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鐵道環線如何改變城市的樣貌

城市設計師瑞安 · 罣沃分享改造他的故鄉亞特蘭大的故事。他們合力進行大型的改造計畫，把市中心廢棄的舊鐵道轉變為 22 英里長的都市公共綠地，名為「亞特蘭大環道」。他說：「我們的居住環境並非無可救藥。若我們想要不一樣，就必須挺身而出。」

這照片

是我捷運卡上的照片，

當時是 90 年代中期，
我在巴黎的大學留學一年。

朋友說我看起來像個
法國無政府主義者──

（笑聲）

但他仍是早晨攬鏡自照時
我所看見的自己。

住在巴黎的頭一個月
我瘦了 15 磅，

是一生中身材最好的時候，

因為我總是食用新鮮食物，

並且到任何地方都安步當車。

我在亞特蘭大的郊區長大，

當地主要依汽車和公路而建，

是個城市擴張建設的樣板。

巴黎徹底改變了
我對於周遭建設的認知。

從此我迷上了基礎設施的角色──

它不僅被用來把人們
從甲地送到乙地，

也不只運輸淨水、污水或能源，

而是我們經濟的基礎。

它是我們社交生活和文化的基礎，

與我們的生活方式息息相關。

回到家鄉的那一刻我立即感到沮喪，

被堵在環城公路的路口上。

我不僅僅沒移動任何一塊肌肉，

而且與身旁成千上萬
匆匆而過的人們沒任何互動；

他們和我一樣，直視著前方，
耳中充斥著樂聲。

我在想，這是不可避免的結果嗎？

還是我們能做些改變呢？

有沒有可能把亞特蘭大的環境

變成我想居住的那種樣貌呢？

我回到建築和城市設計研究所，

對基礎設施產生了興趣，

在 1999 年想好了論文的題目：

把環繞市中心的廢舊鐵路

改建成復甦城市的新基礎建設。

當時那只是個想法。

從未想過我們真會實踐它。

我任職於一家建築公司，

後來和同事談起，

他們很喜愛這個想法。

我們開始與更多人分享這想法，

越來越多的人想瞭解這想法。

在 2001 年夏天，

我們與凱西 ･ 伍拉德取得聯繫，

不久後，她被選為市議會議長。

我們就此想法建立了全市的願景：

一條 22 英里長，用來運輸、
通行和轉型的「亞特蘭大環線」。

在兩年半的期間裡
我每週要開兩三次會，

凱西、她的員工和一些志願者也是。

我們共同啟動了美妙的人們與想法：

包括了原先鼓吹抵制的社區者，

如今知道亞特蘭大環線
是他們能夠爭取的，

見到能從新的城市增長
契機中獲利的建商，

和數十家非營利性的合作夥伴，

他們看到能經由合作共同的願景
而達成部分的自身使命。

一般說來，這些人是不會
聚集一堂尋求共同結果的。

雖然奇怪，但我們聚在一起，

力量非常的強大。

亞特蘭大人喜愛這願景，

勝於他們車窗外看到的景色。

亞特蘭大人實現了這願景，

若非如此，我們無法建得起來。

從一開始就是多樣化的合作，

來自不同領域的人是我們的成員。

經濟上的弱勢者也喜愛這計畫。

他們只怕建好的時候太貴了，
他們負擔不起。

我們都聽說過那樣的事，對吧？

但是我們承諾
亞特蘭大環線將會不同。

人們以貢獻想法為己任，

使它遠超出我們最初的想像，

包括顯著的住房補貼、

新公園、藝術建築、植物園──
表單持續地增長。

我們設立了為實現這些的
必要組織和機構。

重要的是，必須要實現。

我們目前正處於早期建造的階段，

進展相當不錯。

第一段主線道於 2012 年啟用，

來自私營部門的投資
已達三十多億美元。

它不僅改變了城市的外貌，

也改變了我們對城市的看法，

以及對於居住環境的期待。

大約一個月前，

我要帶孩子上超市，

他們很不情願，

因為不想坐車。

他們問：「爸爸，若我們必須跟著，

讓我們騎自行車去好嗎？」

我回答：「當然好啊。

我們亞特蘭大人
就是騎自行車上超市的。」

（笑聲）

（掌聲）

好耶。謝謝。

他們不知道那有多荒謬，

而我知道。

並且我明白，

他們對亞特蘭大的期許
是多麼的強而有力。

這樣的轉變與上個世紀的
城市擴張相似，

當時人們投資於公路和汽車，

徹底的改變了美國人的生活。

那並非什麼大陰謀。

當然，裡頭是有些陰謀。

但那是文化的動能。

當時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
數百萬人做出數百萬個決定，

不僅徹底改變了我們造鎮的方式，

也改變了我們對於生活的期待。

這樣的改變是城市擴張的基礎。

在當時未被稱為城市擴張，

而稱之為「未來」。

的確是未來。

我們得到高速公路、
大型購物商場和死路。

那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來自於文化的動能。

因此，不去區隔

我們居住地的硬體建築
與其他當時發生的事物

極其重要。

當時

在二十世紀的後半，

科學治癒了疾病，

把人類送上月球，

性別革命突破了原本的障礙，

民權運動也正開始

向實現國家承諾的方向邁進。

電視、娛樂、食物、
旅遊和商務全都在變化著，

公、私部門共謀

給予我們所嚮往的生活。

例如，美國聯邦公路總署
在高速公路出現前並不存在。

值得深思啊。

（笑聲）

當然，重要的是
今天我們應當理解並認知到

有些人獲益，

而其他人則否。

那個文化動能並不平等。

或許我們今天對眼前的城市擴張
投以驚訝和厭惡的目光，

納悶是否已萬劫不復。

我們是否已深陷不平等的遺害中？

是否陷入非樂園的交通地獄中？

是否嵌在蔓生和移位的城市，

以及傾頹的環境中呢？

是否陷入了社會孤立，

或兩極化的政治裡呢？

這些是無可避免的永恆結局嗎？

或者，這些是我們
自決自造的共業呢？

果真如此，

我們能改變現狀嗎？

我在亞特蘭大學到的經驗

並非特例。

各地有著相似的故事，

人們不僅重新活化舊鐵道、

惡化的城市下水道、廢棄的公路，

重塑他們生活中的種種基礎設施。

無論是在紐約這裡

或是休斯頓、

邁阿密、

底特律、費城、

首爾、香港、新加坡、

多倫多和巴黎。

世界各地大大小小的城市
都在為自己糾正並重新設計

他們的基礎設施；

其中包括了基礎設施的
原始建設範例──

洛杉磯河。

類似的振興努力

始於草根運動，

現已發展為文化動能，

目前正處於轉型為某種
樹立生活基礎設施的早期階段。

洛杉磯河這個有著小徑、
公園、垂釣、划船、

社區振興，

當然還包括了改善水質和防洪。

它已提高人們的生活水平。

也改變了我們這些外人
對洛杉磯的認知。

這些遠遠超出了基礎的設施。

我們正在為自身建立新的生活。

這振興運動包括了
本地食品、城市農業、

啤酒工藝、製造商動態、

科技與設計等等，

全都指示著我們正在徹底改變
建設城市的方式。

我們正把這樣的地方

轉變為這樣，

不久後將成為這樣。

這令人興奮，很不錯。

我們正把世界變好。

恭喜我們做得好！

我衷心認為太棒了。

但是我們擴張城市的歷史，

以及今日我們
從這類觸媒計畫中學到的，

心知肚明我們必須記得，

這樣的劇變並非人人得益。

文化動能釋出的市場力道

通常包括看來擋不住、

避免不了稅金、物價和租金的上揚。

這很緊迫。

如果在乎，就必須挺身而出，

大聲疾呼。

應該號召行動，

因為不改善社區並非選項。

不建造公園、運輸系統和雜貨店
並不是解決之道。

不能讓社區繼續沒落下去，

只為了使它仍然平價、負擔得起。

但我們接下來必須面對
並解決現實的財務問題。

很難，它不會自行轉好。

我們做得到。

我承諾要在亞特蘭大做到，

為支持此計畫的人們挺身而出。

沒有他們，就稱不上成功。

我當然不以為那樣算成功，

因為這些年來我所許諾的對象
可不是抽象的人。

他們是我的朋友和鄰居。

我愛他們。

儘管一開始只是篇研究生論文，

過去 16 年來我與幾千人合作，

致力於實現它。

我明白與相信，

為誰而做這環線
與為何而做同等的重要。

不只是亞特蘭大，

而是各地以及全球，

我們必須瞭解，

為那些生活被我們改變的人負責。

因為是我們的，

我們討論的正是我們的生活。

並非註定變差，

我們的居住環境變差並非無可避免。

若我們希望有所不同，
就必須大聲說出來。

必須確保依據我們的條件而改變。

為了做得到，

我們必須積極參與塑造改變的過程。

謝謝。

（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