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的爱情和谎言

生物学家莎拉·路易斯花了20年的时间深入萤火虫神奇的世界。在这个充满魅力的演讲中，她告诉我们这种小甲虫为什么要制造安静的星光，又是如何制造的，当两只萤火虫交配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有一族雌萤火虫被称为吸血鬼萤火虫。（这可不美了。）想了解更多关于萤火虫的惊人真相，请看路易斯下面的介绍 。

作为一名科学家，也作为人类的一员，

我喜欢让自己

被神奇的事物感动。

我记得昨晚 Jason Webley 说这种人是

“融入成为奇迹的一部分”。

很幸运，作为一个生物学家，

我可以深深进入那些

非常奇妙的生物的生活中，

它们和我们共享同一个星球：

萤火虫。

我知道，对大部分人来说，萤火虫

总会召唤出美好的回忆：

童年，夏天，

甚至其他的TED演讲，

和其它的这样的事情。

我被萤火虫的世界所吸引，

最初是在重回学校读研究生课程时。

一天晚上，我坐在外面的院子里，

当时我在北卡罗来纳州，

突然间，这些悄无声息的星星

就在我身边升起了！

我当时开始想：

这些小家伙是怎么制造光的呢？

这样一闪一闪的又是怎么回事呢？

是它们在对话吗？

这些亮光熄灭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我很幸运，这些年在夜的王国中探访，

让我已经可以回答

其中的一些问题了。

如果你见过萤火虫，

或者听说过萤火虫的故事，

那你将了解它们是如何能够魔术般地

把它们日常的景象转化得

如空灵和仙境般的美丽，

而这就发生在我们的星球上。

比如在烟山的山坡上，

我看到这些蓝色的精灵般的萤火虫用它们奇异的光，

造出了一个流动的光的瀑布；

还有我在日本一条路边的小河，

看到这些源氏萤火虫舞出一道道

缓慢流动的光带。

或者是在马来西亚的红树林，

我看到夜的绽放，

不是花朵，

而是一千只——（哔！哔！）——萤火虫的光芒，

它们一起闪烁着，

让人难以置信的同步。

这些闪光的景象，

我至今回想还是觉得无比奇妙，

它们让我感受到

自然界的奇迹。

让我惊奇的是，这样的景象

是由这些小昆虫创造的。

对我来说，萤火虫是迷人的。

它们充满魅力。

几个世纪以来，不断在艺术和诗歌

里受到赞颂。

我在世界各地旅行的时候，

遇见许多有思想的人，

他们都觉得，上帝让萤火虫来到世界，

是为了让人类欣赏，

也让其它的生物欣赏。

我真觉得这些优雅的昆虫是个奇迹，

它们如此优美地诠释了

进化中那创造性的即兴创作。

它们是受两种强大的进化力量

影响形成的：

自然的选择是为了生存而奋斗；

而性的选择，

是为了争取繁衍的机会而努力；

作为一个萤火虫迷，过去的二十年

是我非常兴奋的一场旅程。

我和在塔夫茨大学的学生们

还有同事一起，

发现了关于萤火虫的许多新鲜事：

它们的求爱和性生活，

它们的背叛和谋杀。

所以今天我想和你们分享

几个故事，这是从我们深入到这个

这个隐秘的世界后一系列的探险

后带回来的。

萤火虫属于一种非常美丽，

而且分支众多的昆虫，甲虫。

全世界有超过2000种萤火虫的种类，

而它们都衍生了有着明显不同的

求爱信号，

也就是，找寻和吸引伴侣的不同方式。

大约1.5亿年前，

第一只萤火虫可能长得像这个样子。

它们在白天飞，

而且不发光。

取而代之的是，雄性用它们灵敏的触须

来嗅闻雌性散发的香味。

其它的萤火虫族群中，只有雌性萤火虫会发光。

它们有迷人的丰满身体，没有翅膀，

所以每天晚上，它们爬上岸边，

持续几个小时地发出明亮的光芒，

吸引正飞舞着的，但不会发光的雄性。

还有的萤火虫族群，雄性和雌性

都会用快速闪动的亮光来寻找它们的配偶。

就在北美洲这里，

我们有超过100种不同种类的萤火虫，

它们都有非凡的能力，

将身体里的能量

投射成外在的光芒。

它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看起来完全是个奇迹，

但这些生物性的发光信号

是经过多种化学反应的细致协调，

才形成在萤火虫的灯笼中的。

主要的亮光来自一种荧光素酶，

萤火虫在漫长的时间中进化出一种方法，

用一种叫荧光素的更小的分子，

包裹住自己的小脚，

这个过程中是那么剧烈，

以致于有了光的发散。

不可思议。

但是这些亮光是如何让

一些特别的萤火虫受益的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需要先回顾

萤火虫的族谱，我们来看几张小萤火虫的照片。

在生长过程中，萤火虫完全变异了它们的身体，

它们生命中绝大部分的时间，

大约两年，

是在幼虫期。

这时候它们主要的目标，就像我的青少年时期，

是吃和长大。

萤火虫第一次发光

是在它们的青少年期。

每一只萤火虫幼虫都可以发光，

即便它们长大以后不能发光。

但是为什么

它们要如此显眼？

嗯，我们知道这些孩子

会制造气味难闻的化学品，

以此保护自己安全度过漫长的童年。

所以我们认为，最开始进化出这些亮光是作为一种警告，

这就像一个霓虹灯，喊着：“有毒！走开！”，

吓唬任何可能的捕食者。

这之后又经过了好几百万年的时间，

这些亮光才进化成为

一种聪明的沟通工具，

不止是用来躲避可能的捕食者，

也用来吸引可能的伴侣。

现在来谈谈关于性的选择，

一些成年萤火虫，

像这只骄傲的雄虫，

刚演化出一个在黑暗中闪亮的灯笼，

这个灯笼会让它的求爱

达到一个全新的水平。

这些成虫只有几个星期的寿命，

这时候它们一心只想着交配，

让自己的基因繁衍出

下一代的萤火虫。

我们可以跟着这只雄虫到野外去，

它加入了数百只其他雄虫中，

它们都在炫耀着它们新的求爱信号。

想想看，让我们赞叹的

这些光亮，

不止在这里，实际上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闪烁着，

它们正是雄性萤火虫静默无声的情歌，

多么神奇！

它们飞舞着，闪耀着它们的真心，

我一直觉得，这太浪漫了。

但同时，雌性萤火虫在哪里呢？

它们懒洋洋地待在低处，

审视着这些待选项。

有充足的雄性萤火虫可供它们选择，

而这些雌萤火虫还真是非常挑剔的。

当一只雌萤火虫看到一只特别吸引人的雄性

发出的闪光时，

她会把她的灯笼朝向雄萤火虫，

也给他一个闪光回应，

这是她在说”到这儿来“。

雄萤火虫就飞近她，再次闪光，

如果雌萤火虫仍然喜欢他，

他们就开始聊起天来。

这种生物用光的语言

诉说他们的爱。

那么，到底这些雌萤火虫觉得什么是性感呢？

我们决定在一些萤火虫中做民意调查

来找到答案。

当我们用闪光的LED灯测试雌萤火虫时，

我们发现它们更喜欢

可以持久发光的雄性。

（大笑 ）（鼓掌）

我猜你们想知道，

是什么给了这些雄萤火虫性的吸引力？

那我们就要来看看

当这些亮光熄灭时发生了什么？

我们发现的第一件事，

是一旦一只雄萤火虫和一只雌萤火虫像这样勾在一起时，

它们就会一整晚呆在一起。

我们再朝里面看看，

看看正在发生什么，

我们惊人地发现一个

对萤火虫性行为的误解。

当它们交配时，

雄萤火虫不止忙着

向雌萤火虫射精，

还给她一个富含营养的袋子，

叫做新婚礼物。

我们可以放大，更近地看看

在交配的萤火虫体内。

我们可以看到这个礼物——

在这里它看起来是红色的——

它正从雄萤火虫传向雌萤火虫。

这个礼物如此珍贵，

是因为它含有蛋白质，

这是雌萤火虫产卵所必需的营养。

所以雌萤火虫在评估它们潜在的伴侣时，

都睁大眼睛关注这个礼物。

我们发现雌萤火虫努力通过雄性的闪光信号

来预测哪些雄性

可以提供最丰厚的礼物。

因为这个宝贝可以帮助雌萤火虫产下更多的卵，

也最终决定了在新一代萤火虫中，

可以有更多是她自己的后代。

不全是甜蜜和光，

萤火虫的罗曼史也饱含危险。

大部分情况下，成年萤火虫不会被吃掉，

因为像它们小时候一样，

它们可以制造毒素，

让鸟儿和其他食虫动物躲开它们。

但在历史中的某一处，

萤火虫中的某一族，

莫名其妙地就失去了这种代谢机制，

但它们又必须制造自己的防卫毒素。

这个进化中的小错误，

是由我的同事Tom Eisner发现的，

它促使这些萤火虫

不怀好意地

在黑夜中点亮自己。

这是被我另一个同事Jim Lloyd

称为“女性杀手”的雌性萤火虫，

它们有一套方法来吸引

其他种族的雄萤火虫。

这场狩猎是从捕食者开始的——

看左下方这里，

她正安静地坐着，

在偷听她想要捕食的萤火虫

的求爱对话，

接下来看会发生什么。

首先，那个将被捕食的雄萤火虫说：“你爱我吗？”

他自己的雌萤火虫回答说，“可能吧 。”

所以接下来他又闪烁起来。

但这次，是那个捕猎的小偷在回答，

她很聪明，逼真地模仿其他雌萤火虫刚说过的话。

她不是在寻找爱：她在寻找毒素。

如果她是个中好手，她可以勾引这只雄萤火虫继续靠近，

直到抓住他，

他不止是一餐发光的小点心。

一个小时之后，她慢慢地

把这只雄萤火虫的血抽光，

只剩下一具血淋淋的躯壳。

因为不能制造自己的毒素，

这些雌萤火虫依靠喝其他萤火虫的血，

来得到这些有防卫作用的化学物质。

所以，一只吸血鬼萤火虫

在自然的选择中诞生了。

还有很多关于萤火虫的故事值得我们去发现，

但可能许多故事会永远保持着缄默，

因为萤火虫可能在眨眼间

就在世上灭绝。

罪魁祸首是：栖息地的消失。

世界各地的许多旷野和森林，红树林和草地，

这些萤火虫生存需要的环境

都让路给开发和扩张。

还有另一个问题：我们已经征服了黑暗，

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把这么多多余的光投向夜晚，

这让其他生物的生活陷入混乱，

萤火虫对光污染尤其敏感，

因为这让它们用来寻找配偶的

信号变得模糊不清。

我们真的需要萤火虫吗？

毕竟，它们只是地球生物多样性中

一个微小的点。

然而每次一种生物灭绝，

就像在一间摆满蜡烛的房间

一个接一个地熄灭蜡烛。

你可能不会注意

最初摇曳熄灭的那些火焰，

但最后，只剩下你独自坐在黑暗中。

在我们一起努力为这个星球创造美好的未来时，

我希望我们可以找到一种方法

让这些明亮的小灯笼继续闪耀。

谢谢。

（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