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选择的痴迷

我们面对着一系列的选择，这些选择会让我们感到焦虑、愧疚，并会因不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而痛苦。然而，哲学家蕾娜塔·莎莉塞问道：“有没有可能，个人选择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忽视了更重要的东西——我们作为社会思想者的能力？” 她大胆地提议我们不要再过于看重个人选择，而要专注在集体选择之上。

我在准备这次演讲的时候

搜索了几句名言

希望和大家分享

好消息是：我找到了三句

我特别喜欢的句子

第一句是 塞缪尔·约翰逊的：

”当你在人生中抉择时

别忘了过生活“

第二句是 埃斯库罗斯的 他曾提醒我们：

“选择幸福你需要付出”

第三句是 格劳乔·马克斯的

他说：“我不愿意进入

任何一个希望我成为其中一员的俱乐部”

现在 坏消息是

我不知道该选这三句中的哪一句

来和大家分享

心里有点甜美的选择焦虑

在当今的后工业社会中

选择 个人自由

和自我造就

都被提升到理想层面

如今 与此一并 我们有了种信仰

相信进展会永无止境

然而 这种意识形态的阴暗面

是愈来愈多的焦虑

罪恶感

对自身的不满

和愧于自己的选择

悲哀的是 自由抉择的意识形态

阻碍了我们对于社会改变的思考

看来 这种意识形态实际上

能非常有效地安抚我们

这些政治和社会思想者

我们不再批判社会

反之 我们更着重于自我批判

有时候还会达到自我毁灭的地步

那么 为什么那种选择的意识形态

仍旧如此强大

即便是对于那些

没有多少选择的人来说也是如此？

为何甚至连贫穷的人

也仍旧能分辨抉择

作出我们所信奉的

理性选择？

选择的意识有益于

为我们打开思维的空间

来想象未来

让我给大家举个例子

我的朋友 马尼亚

当时是加利福尼亚大学的学生

同时为一个汽车营销商工作

来赚钱

当马尼亚 遇到一些

典型的客户时 她便会和他们讨论

其生活方式

其预算值

有多少孩子

买车的目的等问题

通常他们都会得出一个不错的结论

决定好哪辆车最适合

不过 在马尼亚的客户回家

考虑购买之前

她会跟客户说：

你要买的这辆车对你来说简直完美

但几年之后

当你的孩子离开家

当你有稍多的储蓄

另一台车就更适合了

但是你现在来买这辆很不错

随后 大部分马尼亚的客户

第二天回来

都会买另外那辆车

那辆他们不需要的

而且花费太多的车

之后 由于马尼亚在汽车销售方面的成功

她转行去卖飞机了

（笑声）

她丰富的人类心理学知识

更让她很好地适应了现在的工作

她现在是一名心理分析学家

为什么马尼亚的客户都如此不理性？

马尼亚 的成功在于她能

釋放客户的想象

去构想一个理想的未来

想象一个客户们变得

更加成功 更加自由的未来

而对客户们来说 选择更贵的那辆车

似乎就让他们更接近自己的理想未来

那个似乎已经被马尼亚看穿的未来

其实 我们很少作出完全理性的选择

选择被我们的潜意识

被我们的社区所影响

通常我们选择的方式

是猜测他人对

自己选择的看法

同时 我们还会

观察其他人选择什么

抑或考虑社会接受哪个选择

正因如此

即便我们已经选好了

譬如说买哪辆车

实际上还是会不断地查看汽车评论

就好像我们在说服自己

选对了的感觉

抉择会引起焦虑

并与风险 损失相关联

而且极为不可预测

因此

人们现在有越来越多的问题

以至于他们不敢作出任何选择

不久以前 我在一个婚礼接待上

遇到了一位年轻 漂亮的女士

她迫不及待地开始跟我说她的选择焦虑症

她对我说：我用了整整一个月

来决定穿哪条裙子

然后她说：我还用了几个星期搜索

今晚该住哪间宾馆

现在 我要选个精子捐献者

（笑声）

我惊讶地看着她

“精子捐献者？那么急干什么？”

她说：今年年底我就要40岁了

而我完全不会选择人生伴侣

由于选择与风险相关联

所以它还会带来焦虑

曾经 著名的

丹麦哲学家索伦·奥贝·基尔克果

指出焦虑

与“可能性”的出现有关

现在我们认为自己能预防风险的发生

因为我们有无穷无尽的市场分析

和未来收入推测

即使在市场这个充满可能性

和随机性的地方里 我们仍旧认为自己能理性预测

将会发生什么事

现在 机会其实正变得十分让人痛苦

上一年 我的朋友伯纳德· 哈考特

身处芝加哥大学 他组织了一场

有关机会的会议

我和他一起在讨论小组上

就在我们递交论文的前一刻——

同时又不知道对方论文内容时——

我们决定严肃对待这个“机会”

所以我们就告知观众

接下来他们将听到的

会是乱序的论文

两份论文会混在一起

但我们（两位作者）仍不知道对方的论文内容

当天我们就真的如此进行那场会议

伯纳德读了他的第一段

我接着读我的第一段

伯纳德 读第二段

我接着读第二段

就这样一直到论文结束

你可能会讶异

因为当时大部分观众

并不认为他们听到的

完全是乱序的文章

他们不相信

像我们俩这样来自权威机构的

专业教授

会严肃地对待这次“机会”

他们认为我们一起准备了这些论文

只是开玩笑说这些语段是乱序的

如今 我们生活在信息爆炸的时代

大数据时代

有很多关于我们身体内部的科学知识

我们解码了自己的基因组

我们比以前更了解大脑

但令人惊奇的是 人们却越来越

对这种知识视而不见

无知和否认不断增加

面对当前的经济危机

我们以为只要能再次醒来

一切都会如初

也就不需要政治 社会改革

面对生态危机

我们也认为目前不需做任何事

或者其他人会更先采取行动

甚至当生态危机已迫在眉睫

就像福岛核泄漏事件

对于生活在同一个环境里

并收到相同信息的人之中

有一半人会担心辐射

而另一半会视而不见

心理分析学家很清楚地认识到

人们出奇地追崇之物

并非知识

而是无知

什么意思呢？

假设我们患有

一种危及生命的疾病

很多人不愿意知道自己得病

他们宁愿否认自己患病

这也是为什么 病人不问

我们就不说是明智之举

出奇的是 研究表明 有时候

否认自身疾病的患者

比理性接受最佳治疗的患者

要长寿

可是 这种无知

在社会水平却不是如此有助

当我们不清楚前进的方向时

就会带来一系列的社会损害

除了无知

目前我们还面对

一种“显而易见”的意识形态

法国哲学家

路易·阿尔都塞曾指出

意识形态能够

产生一种“显而易见”的面纱

在作出任何社会批判之前

我们必须揭开那层面纱

并从稍微不同的角度思考

倘若我们回到这种意识形态上

这种我们经常追崇的

个人的 理性的选择上

就必定要在此

揭开“显见”

并改变思考角度

对我来说 我心里往往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们仍旧推崇这种自我造就的思想

这种起源于资本主义的思想？

为什么我们认为自己真的是

自己人生的理性主宰者

能够做出最理想的选择

而且不接受损失和风险？

我很震惊 有时候看到一些很穷的人

打个比方说 不认同

富有的人应该多缴税

他们还经常性地

带有中彩票的心态

好吧 他们或许会认为自己

在未来不会成功 但也许他们会想

我的儿子可能会成为下一个比尔·盖茨啊

谁会愿意自己的儿子被征税啊？

或者 我的另一个问题是

为什么没有健康保险的人

不追崇全民医疗保险？

有时候他们不追崇这方案的原因

是鉴于对选择思考的不同

可是他们没得选了啊？

玛格丽特·撒切尔的一句名言是

没有真正的“社会”

所谓的“社会”并不存在 有的只是个人

和家庭

可悲的是 这种意识已经运作良好

这就是为什么穷人会

因为其贫穷而感到羞愧

我们会不断地内疚 认为自己

没有作出正确的选择

所以自己没有成功

我们总担心自己不够好

正因如此 我们十分卖力地工作

把长时间花在工作地点

花在重塑自我之上

当我们过于焦虑自身选择

有时候我们很容易就丧失了选择权

我们盲从着一些大师

让他们告诉自己该做什么

或需求自助治疗師

或追逐一个

看上去对抉择毫不迟疑的 全知的

极权主义领导者

人们总会问我：

通过钻研抉择你选到了什么？

我学到了一条十分重要的信息

当思考抉择时

我个人不会对选择过于看重

首先 我意识到自己很多决定

都并非理性

我的决定和我的潜意识相连

我会猜测他人的选择

或者社会的选择

我同时推崇

我们应该越过

对个人抉择本身的思考

而重新思考社会选择 这一点很重要

因为这种个人抉择的意识使我们释然

阻碍了我们去考虑社会变革

我们花了太多时间为自我选择

很少仔细考虑

我们能作出的公共选择

我们不应该忘记选择

总是与改变相关联的

我们能作出个人改变

但更能带来社会变革

我们可以选择有更多的狼

我们可以选择改变我们的环境

有更多的蜜蜂

我们可以选择不一样的评级机构

我们可以选择控制企业

而不是让企业控制我们

我们有这么一个机会去改变

一开始 我引用了塞缪尔·约翰逊的话

他说 当我们在人生中抉择时

不应该忘了要生活

最终 你可以看到

我做出了决定

选了演讲开始时

三句名言中的一句

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而作为国家 作为人民

我们也有自己的选择 来重新思考

在未来 我们想在怎么样的一个社会中生活

谢谢

（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