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二十一世纪资本论的新观点

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凯迪于2014年发表新书，书中他用简单、使人不快但不可否认的公式解释了经济的不平等：r > g(意思是资本回报率(r)通常高于经济增长率(g))。在这里，他通过分析大规模数据集得出结论：经济不平等并不新鲜，并且它正在恶化，可能造成激进的影响。

今晚很高兴在这里和大家一起讨论

过去15年来，我一直致力于研究

收入和财富分配的历史，

从所看到的史料中

我分析得出的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

从长远来看

趋势是

资本的收益率超过经济增长率，

这将会导致财富的高度集中。

但并不是财富的无限集中，

而是r(资本收益率)和g(经济增长率)之间
比例的极不均衡，

以及财富分配的极不平等

这似乎是社会的发展走向。

这是我今天将要谈的关键内容

但是我得明确一下

这不是唯一的

在收入和财富分配的变化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因素

另外还有很多因素

在不断发展变化的收入和
财富分配的过程中起到

重要作用。

同时，还有

许多数据需要收集。

相比以前，现今我们对这个问题

了解的更多了，但是我们还是知之甚少，

另外，还应该在相关的不同领域，

例如经济，社会，政治等

投入更多的研究。

所以虽然今天我主要讨论的是关键因素

但并不是说其他重要因素

不存在了

今天我大部分数据都

基于一个数据库

大家可以在网上找到：

“世界顶级收入数据库“

这是现有最大的

表现收入不平均的数据库，

其的建成有赖于

几十个国家的30个学者的努力。

下面我们来看一下几个基于

数据库的事实，

然后我们再回到关于r > g的话题。

事实一：

过去的一个世纪中

在美国和欧洲

收入的不平等的排名有了逆转。

让我们回到1900-1910年间，

在这段时间里欧洲收入不平等远比美国严重，

而今天美国却远比欧洲严重的多。

所以我们可以清楚的得出结论：

其中主要的原因不是 r 大于 g.

而是更多的跟技能的供给的改变有关，

在美国，教育和科技上的竞赛、

全球化的因素，可能导致
更多的在技能获取方面的

不平等性，

在美国有非常好的，顶尖的大学

但是教育系统中的下层

就不是那么好了，

所以可以看到技能获取处于非常不平等的状态，

而且在美国管理层薪酬

空前高涨，

这个很难说是仅仅基于教育所造成的

而是有多方面的因素

但是今天我不会过多地讨论这方面的问题，

因为我想关注的是财富的不平等。

所以我们就简单看看

不平等部分的指标。

这个指数是顶级收入

占10%的数字

一个世纪之前

这个数字在欧洲是在45%到50%之间

在美国稍稍多于40%

所以看来当时欧洲处于更不平等的状态

接下来这个数字的急剧的下降

时间是在20世纪中期

在最近的十年，您可以看到

跟欧洲相比，美国显得更不平等，

这就是我刚才讲提到的第一个事实。

第二个事实更多的是在于财富的不平等，

事实的核心就是财富的不平等的比率

更高于收入不平等的比率，

而且尽管财富不平等

在近几十年中又有所增长

但是现在依然

低于一个世纪以前，

尽管现今的财富总量

与收入总量相比

已经从大冲击中恢复过来了，

这些冲击来自第一次世界大战、经济大萧条

和第二次世界大战。

现在我们来看两个图表

用来说明事实二和事实三。

首先，如果你看一下
所显示的财富不均等的数字，

总财富指数显示

财富集中于10%的富裕人群中

同类型的的逆转也存在于

我们刚才提到的美国和欧洲

并体现在收入的不平等上

所以就一个世纪前财富的集中度来说

欧洲比美国高，

而现在却相反了。

可是你也可以看到两个事实：

第一，财富不平等的整体水平

总是高于收入不平等。

所以要提醒大家的事，收入不平等中

前10%高收入者所占份额

占收入总量的30%-50%，

与此对照，前10%的财富持有者

占财富总量的60%-90%

好了，这是事实一

这对于下面要讲的非常重要。

财富集中度总是

远高于收入集中度。

事实二是

近几十年来财富不平等加剧

还没有达到1910年水平。

今天最大的区别是

财富不平等还非常严重，

前10%的高财富持有者占财富总量的60%-70%

不过好消息是现在

好于一个世纪以前，

当时欧洲10%的高财富持有者
占财富总量的90%

今天您可以看到

中间40%的人，

就是除了前10%

和底层50%以外的人

您可以视之为财富中产阶级

占财富总量、国民财富的

20%-30%，

一个世纪前，他们更穷些，

那时基本上没有财富中产阶级。

这是一个重要的变化，

有意思的是财富不平等

没有恢复到一战前水平，

尽管财富总量已经恢复。

这是财富相对于收入的

总额

您可以看到特别在欧洲，

我们差不多回到了一战前水平。

这个件事有两个不同

的部分。

其一为，

我们积累财富的总量

这本身不是坏事，

我们积累了大量财富，

特别分布更平均

不那么集中。

这里我们关注

财富不平等的长期演化，

以及未来将要发生什么。

我们如何解释，第一次世界大战前

财富不平等如此高

没有一战的话还会更高

我们如何设想未来？

让我来讲解和推测一下

未来。

让我先说说

最好解释财富集中度高于

收入集中度

的动态模型

是一个动态模型

由于各种原因个人有长期

的财富积累期。

如果人们只为

生命周期积累财富，

这样就可以

老有所依，

这种情况下，

财富不平等应该和

收入不平等差不多。

但这很难解释

为什么财富不平等

更甚于收入不平等

如果仅用生命周期模型的话，

这里需要一个理由

人们还需要

关注财富积累的其他理由。

典型的是，人们想

为下一代积累财富，给他们的儿孙，

有时候人们积累财富

是为了随财富而来的威望和权力。

还有其他原因

不只是仅为老有所依而积累财富

来解释我们看到的数据。

如今，在一个大型的财富积累的

动态模型中

有动态积累财富的动机

且可进行所有随机的

乘法运算。

例如，一些家庭

孩子很多

财富就会分散

一些家庭孩子少

还要算上收益率的冲击。

一些家庭获得巨额资本收益

另一些投资失败

这样财富有更多的

流动性。

有些人变富有些人变穷。

重点是

这些模型

给定方差的冲击，

财富不平等的均衡水平将是

一个(r - g)急剧上升的函数。

直觉上说，

财富的回报率

和增长率之间的差距是由于

初始财富不平等造成的

将以更快的速度被放大

r - g。

举个简单的例子，

r为5%，g为1%，

财富持有者只需要再投资

资产中的五分之一

就可以保证他们的财富

可以和经济等速增长。

这就使得

财富保值更容易

零税率的情况下

你可以消费另外的五分之四，

你只需要五分之一用以再投资。

当然有些家庭消费多些，

有些则少些，

这样分配就有了流动性，

平均来说，他们只需要
五分之一财富由于再投资

这会导致财富不平等的持续。

您不要惊讶

r 会永远大于 g的说法

因为，这是

人类大部分历史的情况。

每个人都应该清楚

原因很简单，

人类历史上

大部分时间增长率都接近0。

增长率可能为0.1%,0.2%,0.3%

人口增长缓慢

人均产出

资本回报率

当然不是0%。

土地资产

传统上的

工业化前社会，

一般为5%。

对于作家简·奥斯汀的读者应该知道，

如果你想每年收入1000英镑，

你得有2万英镑的

本钱

这样2万的5%为1000。

某种程度上来说，

这是以往社会的基础，

因为r > g

这样财富和资产的持有者可以

依靠资本收益生活

而且可以干点儿别的

不只是关注与如何生存。

一个重要推论

是依据我的历史研究

当代工业增长没有改变

这一基本事实。

当然，增长率

随着工业革命提升

从0%增长到2%，

但是同时，资本回报率

也增加了

这样两者之间的差距

并没有改变。

20世纪

有一个非常独特的事件汇总影响。

首先，由于战争1914-1945

资本回报率非常低

财富的损失，贬值

大萧条时的破产，

这都降低了

个人的财富收益率

到了一个低水平

在1914-1945。

战后，

增长率通常很高，

部分原因是重建。

德国，法国，日本，

从1950-1980

有5%的增长率

就是由于战后重建。

同样由于人口大量增长

婴儿潮世代效应。

显然这不能持续很久，

至少人口增长率

在未来会下降，

最佳的推测是

长期增长率接近

1%-2%

而不是4%-5%

仔细审视，

我们得到的最佳估计是

世界GDP增长

和资本回报率

平均资本回报率，

您可以看到

人类历史大部分时间

增长率非常小

低于回报率，

在20世纪

战后

人口快速增长

以及战后重建

带来了增长

缩小了增长率和回报率之间的差距。

这里我引用联合国人口预测，

当然这并不是最准确的数字

但是我们未来可能

都会有很多小孩，

增长率变得更高，

但是今后

这是我们最后好的预测，

这会导致全球增长

下滑和回报率的差距

会加大。

还有其他不同的事件

在20世纪

如我所说

财产破坏，资本税

这是税前收益率

这是税后收益率

破坏后的收益率，

这是结果

税后平均回报率

破坏后，

低于增长率。

如果没有破坏，

没有税的话，这就不会发生。

让我说一下

资本回报率经济增长之间的

平衡取决于不同的因素,

很难预测:

技术和开发

资本密集型技术

当下，资本密集型行业

在经济中主要是房地产行业，

能源行业，但是未来

更多的机器人应用在大量行业

这会占更大的

总发行股本。

当然，我们还距此很远，

今后，

房地产行业，能源行业

更重要总发行股本

和资本股

其他重要问题是

投资管理的规模效应，

加上金融复杂性,

金融自由化,

这获得更高回报率变得更容易

大型投资组合

使得亿万富翁，大型资本捐增资金

变得非常强大。

举个例子，

从福布斯排行榜

在1987-2013间公布的数据来看，

顶级财富持有者

每年提高6%-7%。

实际高于通货膨胀，

世界平均收入

世界平均财富，

增长每年只有2%。

同样

大型大学捐增资金

初始捐增资金越大

回报率越高。

怎么办？

首先我认为我们需要

更高的财务透明度。

我们对全球财富动力学知之甚少，

我们需要国际间传递

银行信息。

我们需要一个全球性的金融资产注册表

更多的财富税，

即使低的财富税税率

会产生相关资产信息

以便根据我们观察

调整政策。

某种程度上，

打击避税天堂

自动传输信息

可以把我们推向这个方向。

还有其他的财富再分配方法，

也可以一试。

通货膨胀：

印钱

比拟定一部税法简单，很有诱惑力，

但有时你不知道如何花钱。

这是个问题。

没收也不错。

如果觉得某些人太富了，

就没收他们。

不过这不是对财富动态监管的

有效方法。

战争效率更低，

我更倾向于累进税，

当然，历史（笑声）

历史会创造最好的方法，

可能是

上述方法的组合。

谢谢

（掌声）

布鲁诺·朱萨尼：托马斯·皮克迪，谢谢。

托马斯，我想问你两三个问题，

你的数据令人印象深刻

但是基本上你建议

财富集中度提高

是资本主义的自然趋势，

如果任由发展，

可能会危及系统本身，

所以您建议采取

一些政策对财富再分配，

包括

累进税，等等。

当下政治环境下

如何实现？

您认为

如何执行？

托马斯·皮凯迪：当然，我认为

如果你看看过去，

收入的历史，财富和税

充满了不确定性。

我不会惊讶于

谁会提前知道

会发生什么。

一个世纪前，

很多人会说

不会征收累进所得税

结果征了。

5年前，

很多人会说

瑞士会一直坚持银行保密法，

瑞士太强大了

相对于世界其他地方，

然而美国的几个对瑞士银行的制裁

就导致了巨变，

此后

金融透明度更高了。

我认为

更好的政治协调并不难。

我们会和表格上

半数的世界GDP贡献国

和美国、欧盟谈判

如果世界一半GDP不够

改善金融透明性

为跨国企业利润收最少的税，

需要做什么？

我认为这些技术上不困难。

我认为会取得进展的

如果我们有对这些问题更实用的方法

我们制裁

从金融不透明中获益的人。

布鲁诺·朱萨尼：反对您观点的

一个争论就是

经济不平等

这不仅是资本主义的特色也是驱动引擎。

我们要是采取措施降低不平等，

同时我们会不经意间降低增长与潜能。

您怎么看？

托马斯·皮凯迪：是的，不平等

本身不是一个问题。

我认为某种程度上

不平等有利于革新和增长。

问题是，问题的度。

不平等太大了，

增长就没有意义

会更糟

因为它会导致

不平等的固化

降低流动性。

例如，像19世纪那样的

财富集中度

这个集中情况一直持续到一战前

且遍布每个欧洲国家

我认为，对增长没用。

这种情况被一系列

悲剧事件和政策改变了，

没有阻碍增长的发生。

同样，极端不平等

对我们的民主制度不好

它创造了非常不平等的政治声音，

美国政治中的

私人资金的影响力

现在就是需要关注的问题。

我们不想回到类似

一战前那种极端不平等。

中产阶级占有适当的

国家财富对增长有利。

实际上

有利于平等和效率。

布鲁诺·朱萨尼：我开头说的

您的书被批评。

您的一些数据被批评。

一些您所选择的数据集被批评。

您被指责刻意挑选数据作论据

您怎么回答？

托马斯·皮凯迪：我的回答是

我很高兴，这本书激起辩论。

这正是我想要的。

看，我把数据放到网上

带着计算的细节

我们可以公开透明

探讨。

我逐一回复

每个关注。

如果我今天重写此书，

我会断定

财富不平等增加了，

特别是在美国，

比我写书时更不平等。

最近经济学家伊曼纽尔·赛斯(Emmanuel Saez)和加布里埃尔·祖克曼(Gabriel Zucman)

用我写书时没有的新数据

表明，

美国的财富不平等加剧

比我写的还要严重。

将来还会有其他数据。

有些将引向不同的方向。

要知道，每周我们上线

新的、更新的世界顶级收入数据库
(World Top Incomes Database)

将来我们也会坚持这样做，

特别是新兴国家，

我欢迎所有收集数据过程

提供帮助的人。

事实上，我同意

财富动力学的透明度

不够，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

征收财富税

从低税率开始

这样我们都会同意

这一重要演进

根据我们的观察调整政策。

征税是一个知识信息源，

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

布鲁诺·朱萨尼：托马斯·皮凯迪，非常感谢。

谢谢。托马斯.皮凯迪：谢谢。(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