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臨滅絕的美國大沼澤地絕美照片

幾個世紀以來，人都一直視沼澤和濕地為障礙而極力避開。但是攝影師麥克．史東一直在記錄佛羅里達大沼澤地中那些野生動物的故事——沼澤並非障礙，而是國家寶藏。透過他那些絕美的照片，史東以一種新的視角為我們展現一個古老、重要，卻被忽略的荒野之地。他要傳達的訊息是：走出去親自體驗吧！「做就對了，把你的腳伸入水中吧！」他說：「我保證，沼澤會改變你的。」

我曾有幸遊覽過

一些非常不可思議的地方，

並為這些遍佈全球的
遙遠風景和邊緣文化

拍攝照片。

我熱愛我的工作。

大家都以為我的工作
應該伴隨著一連串的頓悟、

日出和彩虹，

可是在現實中，往往是這樣的。

（笑聲）

這就是我的辦公室。

我們無法提供最理想的過夜之所，

所以我們常常露宿野外。

只要我們能保持乾燥，

就是一種福利。

我們也沒錢吃最高級的餐館。

所以我們要入鄉隨俗地吃當地食物。

如果你去到厄瓜多的 Páramo，

你將能吃到一種超大的天竺鼠。

（笑聲）

但是真正鑄就我們那些

與眾不同獨特經驗的，

也許就是哪種扎根
在我們的腦海中的想法，

那就是即使在我們最黑暗的時刻，
和那些絕望的瞬間，

我們都還會想到：
「嗨，我們該為這裡拍張照片，

這裡的故事應該讓更多人知道。 」

為什麼講故事如此重要？

因為，故事是我們與自身文化
和自然遺產的連接紐帶。

但是在美國東南部，

公眾與自然區域之間
響起了彼此失聯的警鐘，

而這片自然區域
恰是我們能進入這裡的大門。

我們都是視覺生物，

所以我們用親眼所見的
去教導我們所知的。

我們中的大多數人
都非常不願意

走入一片沼澤。

所以我們要如何繼續期待這些人，

會成為提倡保護濕地的表率呢？

我們做不到。

所以我的工作就是，
用攝影作為傳達工具，

在科學與美學之間
搭起一座橋樑。

讓人們交談，

讓人們思考，

然後最終希望，

讓他們關心自然。

15年前，我就在蓋恩斯維爾
這裡從事攝影工作，

就在我家後院中。

我熱愛冒險、發現，

以及去探索所有的那些

離我家只有幾分鐘路程的不同地方。

在那裡，可以找到許多美麗的地方。

即便這麼多年過去，

我依然用孩童的目光
去看待這個世界，

並且我每次都盡我所能地

嘗試將那些驚歎和好奇的感受，

用我的攝影描繪出來。

而且我們非常幸運，因為在南部，

我們何其有幸地擁有
這麼一塊空白的畫布，

讓我們得以在上面填滿
最富有想像力的冒險，

和難以置信的體驗。

想像力有多遠，我們就走多遠。

很多人看著這張照片說道：

「哇哦，這棵樹真漂亮。」

可是我看到的不僅僅是樹，

當我望著這張照片時，
我看到的是契機，

和一整個愉快的週末。

因為在我的孩提時代，
正是這類照片

讓我離開沙發激勵我去探索，

激勵我去尋找森林，

讓我潛入水底去探查裡面裝著什麼。

諸位，我的攝影足跡遍佈全球。

我向你們保證，

我們在南部所擁有的，

我們在陽光之州佛羅里達所擁有的，

足以媲美我見過的任何風景。

但是我們的旅遊業卻在
極力推銷那些錯誤的東西。

大部分的孩子在12歲前
去迪士尼世界的次數，

遠遠超出他們在佈滿繁星的星空下，

乘駕獨木舟或露營的次數。

當然我並非反對迪士尼和米老鼠；
我以前也去過。

但是他們因此錯失了

可以創造他們與故鄉之間那種

驕傲感與認同感的基礎連結。

這是一系列互相關聯的問題：

風景塑造了我們的自然遺產，

並且補充著我們的地下蓄水層，
以供給被我們認為是

可怕、危險，
和令人毛骨悚然的飲用水。

當我們的祖先第一次踏上這片土地，

他們警告說：
「遠離那些區域，那裡鬧鬼，

那裡充滿了惡靈與幽魂。」

我不知道他們這些想法
是從哪得來的。

但它確實造成了一種分離、

一種非常消極的心理，

讓公眾對這裡漠不關心和沉默，

以致最終，
讓我們的環境處於危險之中。

我們是一個由水
包圍和構成的州，

可是幾個世紀以來，

沼澤與濕地被視為是

我們需要克服的障礙。

因此我們將其當做是
次要的生態系統，

因為它們在金錢上的價值很小。

當然，裡面也是短吻鱷
和蛇類的避風港。

我不得不承認，
牠們並非這片土地最可愛的使者。

（笑聲）

所以大家會認為，最好的沼澤

應該是一片乾涸的沼澤。

但事實上，

為了農業和開發鋪路
而排乾沼澤的做法，

不久前還被認為是一種
保護濕地的絕對手段。

但是現在我們改變了想法，

因為我們越深入去了解
這些豐澤的景色，

我們解鎖的奧秘便越多，

關於各個物種間的關係，

牠們棲息地之間的關聯，
分佈流域和遷徙路線。

以這種鳥為例。

這是一隻蘭翅黃森鶯。

我喜歡這種鳥，因為牠是沼澤鳥。

徹徹底底的沼澤鳥。

牠們從築巢到交配到繁育
都在這片古老的沼澤，

和被水浸沒的森林中。

春天過後等牠們把雛鳥哺育成年，

牠們將飛越數千英里
橫跨墨西哥灣，

進入美國中南部。

然後渡過寒冬，

春天重臨大地，牠們便會返航。

牠們再次飛越數千英里
橫跨墨西哥灣。

牠們去了哪裡？牠們在哪著陸？

牠們回到了同一顆樹。

這太迷人了。

這種鳥的體型只有網球大小。

我覺得，這太神奇了！

我今天靠GPS導航才能來到這，

而且這還是在我的家鄉。

（笑聲）

太不可思議了。

所以，當這種鳥橫跨墨西哥灣，

進入美國中南部過冬，

然後春天重返時，牠會再飛回來，

回來所看到的卻是這種景象：

一個新鮮的草地高爾夫球場？

這種事情對於我們這個州來說，

再尋常不過了。

這一自然歷程存在數千年之久，

但我們最近才學會了解它。

所以你可以想像這片風景中
還有多少這樣的事情需要去了解，

但前提是我們要保護它們。

現在雖然有如此豐富的物種
生活在沼澤中，

它們卻始終惡名昭彰。

許多人想到自己跋涉在
佛羅里達的黑水河中時，

他們會覺得不舒服。

我理解這種感受。

但是在陽光之州長大的我，
喜歡這裡的原因是，

我們之中的大多數人，

樂於與顯見的潛在恐懼
一同生活，

當我們將腳趾深入水中，

那裡可能存在著某些
比我們更加古老、

比我們更加適應這個環境的生物。

當你了解到自己並非這裡的主宰時，
這是非常難受和不安的。

在這個現代化、
城市化和數位化的時代，

你有多少機會去體驗脆弱感，

或者思考這個世界
未必是專為我們而建造的？

所以在過去的十年間，

我在探尋從鋼筋叢林到真正的森林，

從松樹林到柏木林的區域，

然後我看遍了所有的蚊子和爬蟲類，

所有這些讓人不舒服的生物，

我肯定我找到了真正的荒野，

我擁抱它們所有的一切。

身為一個著迷於黑水河的
環境保護攝影師，

我最終找到了唯一適合我的地方，

也是所有的沼澤地中最著名的地方：

大沼澤地。

在佛羅里達長大，

這裡總有一些充滿魔力的地名，

像洛克瑟哈和斐克瑟哈，

螺絲錐、大絲柏等。

我開始了一個
後來耗時五年的計畫，

希望以一種嶄新、
且更具啟發性的角度，

向世人重新介紹大沼澤地。

但我知道這會非常辛苦，因為這裡，

大致有佛羅里達州的三分之一大，
它太大了。

當我說到大沼澤地的時候，

可能大部分人會說：
「哦，對，國家公園。」

但是大沼澤地不僅僅是公園，
它是一整片流域，

發源於北方湖泊的基西米河流域。

當夏天雨季來臨，

傾盆大雨注入奧科喬比湖，

奧科喬比湖水滿漲時會漫過堤岸，

順著地勢緩慢向南方流去，

最後進入青草之湖
索格拉斯大草原，

之後再進入大片松柏林，

然後一直向北方蔓延
流入紅樹林沼澤，

最終抵達佛羅里達灣，

猶如大沼澤地上的祖母綠寶石，

這片壯闊的港灣，

有著850平方英里。

所以可以確定的是，國家公園只是
這整個系統的最南端，

但是讓它變得與眾不同的是，

那些從100英里外的北方
奔騰而至的淡水。

沒有政策或是那些看不見的約束

可以保護公園遠離水汙染或乾旱。

所以不幸的是，會有這樣的結果
也是我們造成的。

過去60年中，

我們泄水、築垻、挖掘大沼澤地，

以至於現在抵達佛羅里達灣的水量，

只有過去的三分之一。

所以不幸的是，
這個故事不全是陽光和彩虹

無論好壞與否，

大沼澤地的故事，

本質上與人類和大自然關係的起伏好壞

是緊密相連的。

但是我要給你們展示一些美麗的照片，

因為這樣才能讓你們進入狀態。

當你們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時，
我將告訴你們真正的故事。

我們最初看到的是這樣，

但我們以驚人的速度
把它變成了這番景象。

很多人沒有意識到的是

我們正在探討的範圍有多麼大。

因為大沼澤地所承載的不僅僅是

為七百萬佛羅里達居民提供飲用水；

現在它還灌溉大量農田，

以全年種植番茄和橘子，

供應超過三億美國人。

同樣的夏季季節性洪水，

在六千年前形成了青草之河。

諷刺的是，今天它同樣
承載著超過50萬英畝、

一望無際的甘蔗田之河。

這也意味著在同樣
這片土地和流域中，

施用了極為過量的肥料，

且永遠改變了這裡的生態系統。

為了讓你們不僅僅是了解
這一系統如何運作，

同樣能與它產生更切身的聯繫，

我決定把故事打亂
放進幾段不同的故事中。

我想從奧科喬湖比開始我們的故事，

它是大沼澤地生態系統裡
跳動的心臟。

為了這樣做，我挑選了一個親善大使，

一種標誌性的生物。

牠是大沼澤地食螺鳶。

一種非常漂亮的鳥，

牠們以前的數量成千上萬，

在沼澤地的北方。

可現在牠們的數量
已經下降到大約400對左右。

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牠們食物單一，只吃蘋果螺，

一種大小如乒乓球的水生腹足動物。

所以當我們開始排乾大沼澤地時，

當我們疏導奧科喬比湖
並排乾濕地時，

我們毀掉了螺類的棲息地。

因此，食螺鳶的數量隨之下降。

因此，我想要拍的照片
不僅僅是表達這種

濕地、螺類與鳥類的關係，

而且我還希望照片中能表達

這種關係的不可思議性，

和牠們之間的相互依存性，

對於健康的濕地和鳥類來說
是多麼重要。

為此，我想到了這個辦法。

我開始起草了這個拍攝計劃，

並把它傳給一名
在奧基喬比野生生物學家，

這是一種瀕臨滅亡的鳥類
所有需要特別許可才行。

所有我製造了一個沉在水中的平台

這樣就會把蘋果螺固定到水下。

我花了幾個月的時間
去籌備這個瘋狂的計劃。

我把這個平台放入奧科喬比湖，

並在水裡待了一個多星期，

水深及腰，從拂曉到黃昏
九個小時的移動，

只為拍下一張能表達
我的構想的照片。

這是我最終得償所願的那天。

影片：（史東旁白）
「平台佈置好後，

我注視著它，
然後我看到有一隻鳶飛過香蒲。

牠一直在掃視和搜尋著。

當牠越過這個陷阱後，

我看到牠有所察覺。

然後牠直奔陷阱而去。

在那一刻，這數月來的籌劃、等待，

以及所有的曬傷和蚊蟲叮咬，

瞬間，都值得了。」

（史東在影片中說道：）
「天啊，我簡直不敢相信！」

你們可以想像當時的我有多麼激動。

但是這個計劃是針對那些

從未見過這種鳥、

也沒有任何理由去關心這種鳥的人，

這些照片、這些新的認知，

將提供一個新的視角，
單單一個物種

就讓這片流域變得如此不可思議，
如此珍貴和重要。

我知道，我不能來到蓋文斯維爾，

跟大家談大沼澤地裡的野生動物時，

卻沒提到短吻鱷。

我愛短吻鱷，從小到大一直都愛著。

我的父母常說
我和短吻鱷有不正常的關係。

但我喜歡牠們的原因是，

牠們和鯊魚一樣喜愛淡水。

人們恐懼牠、厭惡牠，

牠們一直悲慘地被誤解。

因為牠們是一種獨特的生物，
而不僅僅是頂尖的獵食者。

在大沼澤地，

牠們是大沼澤地出色的建築師，

因為當冬季水位下降，

進入枯水期，

牠們開始挖掘短吻鱷洞穴。

牠們這樣做的原因是
當水位下降，

我們依然可以保持潮濕
而且牠們可以覓食。

當然，這不止造福牠們，

其他的動物也依賴這種關係，

所以牠們成了一種關鍵性的生物。

所以這些頂尖獵食者、
古老的爬行生物，

乍看之下，好像主宰著這一生態系統，

但同時，要怎麼讓牠們
看起來也是弱勢的一群？

好吧，不然你進去一個
有120隻短吻鱷的坑試試，

之後你會希望自己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笑聲）

我的手指都還在，這很酷。

但我知道，我並沒要慫恿你們，

我不是在對你們宣揚說：
「為了短吻鱷去拯救大沼澤地吧！」

這不可能發生，
因為牠們活得很好，

現在我們到處都可以看見牠們，

牠們是美國環境保護的成功典範。

但大沼澤地裡有一種生物
無論你是誰，

都不禁會關愛牠，那就是玫瑰琵鷺。

這種鳥極其美麗，但是牠們
在大沼澤的生存卻極其艱難，

因為牠們最初在佛羅里達灣
有數以千計的數量，

但到了20世紀，

卻僅剩二——兩對。

為什麼？

因為女人認為這種鳥
在她們帽子上

比飛在天上更好看。

於是我們禁止了羽毛裝飾，

所以牠們的數量開始回升。

當牠們的數量開始回升後，

科學家開始注意到這種鳥類，

他們開始研究。

他們的研究發現，

這些鳥的行為，

本質上與大沼澤地每年水位下降，

及流域一切的循環週期息息相關，

他們發現，

這種鳥在冬天水位下降時開始築巢，

因為牠們是感知型的進食動物，
所以牠們必須觸碰食物。

所以牠們會等待這些濃縮後的魚池，

這樣牠們才有足夠的食物哺育雛鳥。

所以這種鳥成了大沼澤地的象徵——

一種顯示著整個生態系統
是否健康的風向指標性生物。

牠們數量一直回升到二十世紀中葉——

數量上升到 900、
1000、1100、1200，

數量開始回升的時候，
我們開始排乾南部的大沼澤地。

我們阻斷了三分之二
流向北部的水。

而這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就當這種鳥的數量達到頂峰時，

非常不幸的是，今天，
真實的玫瑰琵鷺，

真正關於牠們生存現狀的照片
卻是這樣的。

今天佛羅里達灣僅有不到70對琵鷺，

因為我們將這一生態系統破壞殆盡。

所以所有的環保組織
都在吶喊，都在高呼：

「大沼澤地岌岌可危！岌岌可危！」

並不是的，

它是可以恢復的。

因為無論我們掠奪多少，
無論我們對它做過什麼，

無論我們排乾、築珼或是挖掘，

那些殘留仍然在這，
等待我們將其復原。

這就是我熱愛南佛羅里達的原因。

在這，人們有著無法阻擋的魄力，

去接觸那些熱情自然裡
無法撼動的事物。

在這片新的疆域
我們被迫重新審視。

荒野有什麼價值？

生物多樣性和飲用水的價值是什麼？

幸運的是，經過數十年思考。

我們終於開始踐行這些問題。

我們開逐漸實行這些計劃

將更多的淡水注入海灣。

但這取決於我們，
作為公民，作為居民，作為管理者，

去監督我們選出的官員
能履行他們的承諾。

你能幫什麼呢？

非常簡單。

只要走出去，走出戶外。

帶著你朋友，帶著你的孩子，

帶上你的家人一起走出去。

雇一個釣魚顧問。

讓政府看到保護荒野

不僅僅是生態上合理，
在經濟上也合理。

那很有趣，做就對了，
把你的腳伸入水中吧！

我保證，沼澤會改變你的。

過去的這些年，

我們對國內的其它風景如此慷慨，

將它們擁簇成美國之光，

那些代表美國的地方：

大峽谷、優勝美地國家公園、
黃石公園。

我用這些國家公園和自然區域

作為美國的燈塔和文化指南。

可悲的是，大沼澤地

常常被人們所遺忘。

但我相信它至少是一種經典和象徵，

象徵著我們整個國家，

也像其它的荒野一樣。

只不過是另一種與眾不同的荒野。

但是我很欣慰，

因為或許我們終於明白，

因為那個曾被人視為沼澤的濕地，

今天已經成了世界自然遺產。

它是世界級重要的濕地。

過去的六十年我們有所進展。

作為世界上最龐大
且最富雄心的濕地復原計劃，

全世界的目光
都聚焦在我們陽光之州。

因為如果我們能修復這個生態系統，

它將成為一個全球性的

濕地修復典範。

但這一切都取決於哪一項遺產
是我們想要印入旗幟的。

他們說保護大沼澤地
是我們最偉大的考驗。

如果我們通過了，
我們就是在保護地球。

我喜歡這段話，

因為這是一項挑戰，是一種激勵。

我們能做到嗎？我們願意去做嗎？

我們必須這樣。

因為大沼澤地並非只是一次考驗。

它也是一件禮物，

而最終，是你我的義務。

謝謝大家。

（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