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的三十年歷史

MIT 媒體實驗室創始人尼可拉斯·尼葛洛龐帝帶領你回顧過去三十年來的最新科技。這位偉大的預言家重點介紹了他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預測的人機互動介面和創新理念，當時這些預測被人嘲笑，現在卻變得家喻戶曉。最後，他還拋出了一個對未來三十年科技（可笑？精彩？）的預測。

（影片）尼可拉斯·尼葛洛龐帝：
勞駕幫我

播放下錄影帶。

我對人機對話模式情有獨鍾。

將來，人們會使用電視螢幕

或類似設備來閱讀電子書。

（音樂，串聲）

我對觸控式螢幕深感興趣。

高科技，高觸感，指尖操控。

另一種人機互動的方式是

把電腦像衣服那樣穿在身上。

突然，在9月11號這一天，

眼前的世界豁然開闊。

尼可拉斯·尼葛洛龐帝: 謝謝（掌聲）

謝謝。

我受邀參加這次TED演講時，

他們讓我重新回顧了

我在不同年代

先後發表的14次TED演講。

第一次實際講了2小時，

第二次1小時，

之後時間縮短到半小時。

我發現每來一次TED，
我的頭髮就掉了不少。

（笑聲）

暮然回首，30年的人生，就這樣悄然流逝。

至少對我來講，

這太不可思議了。

所以這次重回TED講臺，

我會盡我所能，與大家分享

這30年裡發生的事情。

接著，我還會再做一次預測，

然後告訴你們

我接下來的工作計畫。

這張幻燈片總結了

我第一次TED演講的主要內容。

那次演講相當重要，

因為在此之前，我做了15年的潛心研究。

所以我有備而來，輕裝上陣。

我不是菲德爾·卡斯楚（古巴領導人），

可以滔滔不絕地講2個小時，

也沒有布基·富勒
（新未來主義建築師）的遠見卓識，

但我有15年的知識積累，

當時正在籌建媒體實驗室，

所以那次演講毫不費力。

不過，關於那個年代，

還有當時

發生的事情，

有幾點非常重要。

第一點是

那個年代的電腦

不是為人而開發的。

另一點

在當時比較盛行，

我們被認為是無用的電腦科學家。

沒人拿我們當回事。

所以，回想過去的經歷，

我接下來展示的內容

比當時更有趣，更廣為接受。

我要概括一下這些年的經歷，

甚至回過頭來重新審視

一些非常早期的研究工作。

這是我在上世紀
60年代研究的裝置，

直接點擊操作，

就像我在學習建築的時候一樣，

我從建築師薩夫迪的理念中吸取了靈感。

你可以看到我們甚至建造了機器人裝置，

它們能夠搭建“棲息地式”結構。

對於我來講，

這還不是媒體實驗室，

而是我要稱之為

“感覺計算”的雛形。

我之所以想到用手指來操控，

部分是因為每個人
都覺得這個想法很荒謬。

當時發表了很多文章，

指出手指操作有多愚蠢。

他們列舉了三個原因，首先是解析度低。

其次，手會遮擋視線，

讓你看不到細節。

最後，他們使出的“殺手鐧”是

手指會弄髒螢幕。

所以，手指絕對不會

成為操作設備。

這台裝置誕生於上世紀70年代，

當時甚至無人問津。

它不僅觸覺敏感，

而且壓力敏感。

（影片）聲音：在那兒畫一個黃色圓圈。

尼可拉斯·尼葛洛龐帝:
這是後期的工作，同樣發生在 TED 1 之前——

（影片）聲音：把它移動到菱形的西面。

在那兒畫一個綠色的大圓圈。

影片中的人：喔，該死！

尼可拉斯·尼葛洛龐帝:
——這是在進行同步交互。

一邊說話，一邊用手比劃。

只要你願意，

還可以有多種交互管道。

後來發生了恩德培劫機事件。

1976年，一架法航客機

被劫持到恩德培。

以色列人完成了出色的營救行動。

他们成功的部分原因是
利用了機場的物理模型，

進行過解救人質演練。

因為機場是他們修建的，

所以他們在沙漠中製作了一個模型。

在到達恩德培之後，

他們知道怎麼走，
因為他們實際上去過那裡。

1976年，美國政府詢問我們當中的一些人

是否能通過計算機來再現營救過程？

當然，我的一位同事說沒問題。

然後，我們立刻得到

一份來自國防部的合同。

我們建造了這輛卡車，
還有那個攝像頭裝置，

憑藉當時的影像記錄，

完成了一次模擬營救。

這同樣發生在1976年。

經過很多年之後，

當時的卡車變成了這樣，

於是我們有了谷歌地圖。

當時還是有人執意認為

那不是嚴肅的電腦科學。

但有一個人的觀點卻截然相反，

他就是傑利·威斯納，

當時恰巧是麻省理工學院 (MIT) 的院長。

所以，要想在人生中

展露鋒芒，有所作為，

一定要拉你的老闆“入夥”。

所以我在創建媒體實驗室的時候，

就像是有個“大佬”在前面罩著。

如果你因為超速而被截停，

警官從車窗看進來，

發現副駕駛位置坐著位“大佬”，

他就會說“哦，先生，請繼續上路吧。”

所以我們當時能夠大展身手。

這個裝置十分精巧。

這是一張傑利·威斯納的透鏡印刷照片，

照片中唯一改變的

就是嘴唇。

當你搖晃那片

帶有照片的透鏡板時，

你會看到照片中的嘴唇

以零頻寬同步。

這就是當時的

零頻寬遠端會議系統。

這就是媒體實驗室的概念圖，

我們當時計畫建設的

集電腦、出版等

功能於一身的實驗室。

同樣，它沒有得到普遍接受，

但卻是早期 TED 的一部分。

這正是我們追求的目標，

引領我們創建了媒體實驗室。

對於變老的問題，

我可以很自信的告訴你們，

我確實去過未來，

並且去過那裡不止一次。

我這麼說的原因是，

我這一輩子似乎總在說：

“在未來10年這些都會實現。”

然後，10年過去了。

接著又會說“在未來5年這些都會實現。”

然後，5年過去了。

我在做出這些預測的時候，

多少感覺自己曾經去過未來不止一次。

在我說過的所有預言中，

被引用最多的就是

“計算不再只和電腦有關，它關係到我們的生活。”

起初這句話並沒有引起廣泛關注，

之後慢慢受到重視。

人們開始關注這句話

是因為他們意識到，媒體並不是資訊。

這裡所展示的這輛車，

的確有點土，缺乏美感。

展示它是因為我想通過它
跟大家再分享一個

對我的人生多少有點啟發的故事。

我有一個博士研究生，

他在全球定位系統GPS發明初期，

設計了一個名為“後座司機”的系統，

能夠為駕駛員提供自動導向，

還會向駕駛員發出語音指令，

比如，何時右轉，何時左轉。

結果我們發現，

當時設計的指令

有些很難執行。

比如說 “下一路口右轉”究竟是什麼意思？

如果你駕車經過一條街道，

下一個右轉可能是下下個路口。

這裡面包含很多技術難題。

這名學生的論文寫得很棒。

但 MIT 專利辦公室卻說“別為它申請專利。

這肯定行不通。

責任太大，風險太高。

還有保險問題。

別為它申請專利。”

所以我們放棄了。

這件事再一次表明，

人們有時對周邊
正在發生的事情視若無睹。

下面，我準備快速回顧一下
過去的一些研究工作。

這裡有很多感測器元件。

你也許認得出年輕時候的馬友友。

我們利用感測器元件跟蹤

他演奏大提琴時的肢體動作。

當年，這幫傢夥就穿著這副行頭到處晃悠。

現在稍微有所收斂，

並且更司空見慣了。

在這裡，至少有三位傳奇人物

我想跟大家介紹一下。

第一位是馬文·明斯基（“人工智慧之父”），

他教會了我很多常識性的東西。

第二位是穆尼爾·庫伯（MIT出版社藝術總監），

他對於理查·沃爾曼（TED創始人）

以及 TED 的發展都至關重要。

當時她走上 TED 講臺，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把裡基介紹給了尼基。”

沒人叫我“尼基”，

也沒人稱呼理查“裡基”，

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當然，還有西摩•·帕爾特（人工智慧先驅）。

他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

“除非你意識到自己在思考，

否則你根本無法思考。”

這句話大家可以稍後解讀，

確實非常深奧。

現在大家看到的是

TED 2 使用的一些幻燈片，

也許看上去有點不入潮流。

那時候，我覺得電視機就是顯示器。

我們經過了 TED 1，

差不多到了 TED 2 的時代。

在這裡，我想說的是——

即使你能夠想像

設備中使用的智慧技術——

今天，我大致瞭解了一下

最近有關物聯網的研究。

我覺得這些研究非常悲哀，

因為現實情況是這樣的：

有人拿來烤箱控制面板，

或門鑰匙，然後安裝到你的手機上。

只是拿過來給你裝上。

但你其實並不需要。

你需要的是讓你的烤箱變得智慧化。

比方說，你把一隻雞放進烤箱，

它就會自動識別出這是一隻雞，

知道這是為尼可拉斯烹飪的，

知道尼古拉斯喜歡這樣和那樣的烹調方式。

所以，智慧技術原本並不在設備中。

今天我們開始

讓它重新回到手機上，

或更接近用戶。

這不是有關物聯網

特別具有啟發性的觀點。

關於電視機，今天我講的是

上世紀90年代的電視機。

而未來的電視機

看上去是這樣的。

又有人發出冷笑，

他們的笑聲沒有流露出讚賞之情。

上世紀90年代的電信業，

喬治·吉爾德決定把這張圖稱為

“尼葛洛龐帝式轉換”。

喬治聲名顯赫，我恐怕望塵莫及，

所以當喬治作出這個決定時，我有點受寵若驚。

不過，當時我的一個預測——

“今天在空中傳輸的，明天將轉入地下，

而在地下傳輸的將轉到空中”

終於慢慢變為了現實。

這是那一年的原始幻燈片，

與現實情況如出一轍。

我們創辦了《連線》雜誌。

我記得當時我們會定期

輪流當接待員。

一次，有位家長怒氣衝衝地打電話來

說他的兒子放棄了《體育畫報》，

開始訂閱《連線》。

他質問我們：“你們這本雜誌是黃書嗎？”

無論如何，他都無法理解

自己的兒子會對《連線》感興趣。

我要稍微加快一點兒速度。

這是我的最愛——

1995年《新聞週刊》的封底。

好吧，讀一下。（笑聲）

["MIT媒體實驗室主任尼可拉斯·尼葛洛龐帝預測：人們很快就會直接通過網際網路購買書籍和報紙。呃，走著瞧吧。”—克利夫·斯托爾，《新聞週刊》，1995年]

有一點你必須承認，

當有人說你大錯特錯時，

你更應該全情投入，至少我會如此。

《數位化生存》問世了。

對我來講，這本書讓我有機會

更多地涉足商業新聞媒體，

並把它推廣到普通大眾。

同時，也讓我們建成了新的媒體實驗室。

如果你還沒去過，歡迎來參觀。

這裡不僅是工作的樂園，

建築設計也是美不勝收。

這些是我們在 TED 演講中提到過的東西。

[今天，由於多媒體設備仍很笨重，我們多半是在書房或起居室中操作多媒體。一旦我們有了小而薄、明亮、靈活、解析度高的顯示器以後，情況就會完全改觀。—1995年]

我們的夢想最終實現了。

我每年都在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這是一次理查·沃爾曼終生難忘的聚會，

他邀請了許多老朋友，

其中也包括我。

後來我自己的工作重心

發生了很大的轉變。

我開始投入到電腦與學習的研究中，

並且深受西摩的影響。

在我看來，

學習過程與電腦程式設計

最為相近。

在編寫電腦程式時，

你並不只是列出清單，

然後採用一種演算法，

把清單轉化為一組指令。

你還會碰到程式漏洞，
所有程式都有漏洞，

你必須想辦法解決。

你必須進入並更改程式，

然後重新執行。

如此循環往復。

這一循環過程

與學習過程有異曲同工之處。

正是基於這一認識，我和西摩一起

在柬埔寨等地展開了獨立研究，

開始啟動“每個孩子一台筆記本”計畫。

有關這項計畫的 TED 演講不勝枚舉，

所以我會簡單地一語帶過。

這項計畫確實讓我們有機會

在更廣的範圍內，

從事學習、發展與計算領域的研究。

很少有人知道，“每個孩子一台筆記本”計畫

是一個10億美元的專案。

至少在我運作該項目的七年裡，
已經耗資10億美元。

更重要的是，世界銀行分文未出，

我們也分文未收
美國國際開發署的資金。

資金主要是由實施計畫的國家
通過自己的國債籌集而得。

這是非常有趣的現象。

至少從我下一步的工作計畫來看，

我發現這一點很有趣。

這就是我們實施計畫的地方。

我當時嘗試做了一個實驗。

實驗地點在衣索比亞。

這就是那次實驗。

該實驗的目的是研究

在沒有學校的地方，
能否發生學習行為？

我們向孩子們派發了一些筆記型電腦，

但沒有附帶說明書，

讓他們自己摸索。

在很短的時間裡，

孩子們不僅

學會了開機，並在短短5天內

每個孩子至少使用了50個應用程式，

兩周內學會唱字母歌，

而且六個月內成功入侵了安卓系統。

這個過程太奇妙了。

這可能是我擁有的最好的一張照片。

右面那個孩子

好像“自封”為老師。

看看左面那個孩子，還有其他孩子。

全程沒有任何成年人介入。

所以我說，我們能否

擴大計畫的範圍？

這裡面還缺少什麼？

此時，孩子們在召開新聞發佈會，

好像在泥裡寫著什麼。

問題是，還缺少什麼？

看來我要略過預測了，

因為時間快要到了。

最後的問題是，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我認為最大的挑戰是——

讓世界上最後10億人接觸到網際網路。

“連接最後十億人”

與“連接下一個十億人”
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不同的原因在於，

下一個十億人

是容易實現的目標。

而最後十億人卻身處“荒蠻之地”。

荒蠻與貧窮

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狀態。

我們的社會容易造成貧窮，

而且貧窮階層的人們

境遇也各不相同。

這最後10億人也許出身荒蠻，

但接近和連接他們的方式，

“每個孩子一台筆記本”計畫的成果，

還有衣索比亞的實驗，

讓我相信我們實際上

能夠在很短的時間裡付諸行動。

所以我的計畫——

很遺憾，我現在沒辦法

找到合作夥伴，

讓我宣佈這些計畫——

我的計畫是利用同步軌道衛星
連接最後10億人。

在很多方面，

同步軌道衛星不是最好的手段。

但是，同步軌道衛星也有很多優勢。

花費兩億美元

就可以連接遠超1億人。

我選擇“2億”這個數字的原因是——

這是最後一張幻燈片。

雖然2億美元聽上去很多，

但其實這是我們在

阿富汗

一週的開銷。

所以如果我們能夠

用這些資金連接非洲，

還有最後10億人，

我們應該義無反顧。

謝謝大家。

（掌聲）

克里斯·安德森：請留步，請留步。

尼可拉斯·尼葛洛龐帝:
你要再多給我一點時間嗎？

克里斯: 不是。你說話真風趣，很機智。

演講十分精彩。

尼可拉斯，談談你的預測吧？

（笑聲）

尼可拉斯·尼葛洛龐帝:
感謝你的提問。

我來告訴你我的預測是什麼。

這只是預測，

因為三十年後才會發生，
那時我不可能再回到這裡。

這個預測是有關學習如何閱讀的。

一直以來，我們都是靠眼睛

閱讀大量的資訊。

這種管道可能效率很低。

所以我的預測是——
將來人們會靠嘴巴“攝取”資訊。

吃一粒藥丸就學會英語，

吃一粒藥丸就理解莎士比亞。

學習過程通過血液循環完成。

只要資訊流入血液，

它基本就會流向大腦，

等到流向大腦，

進入不同的區域，

就會儲存在相應的位置。

所以是“攝取”資訊。

克里斯: 你最近和雷·庫茲韋爾出去玩耍了嗎？
（雷·庫茲韋爾：谷歌工程總監）

尼可拉斯·尼葛洛龐帝:
沒有，但我和埃德·博伊登出去逛過。（埃德·博伊登：MIT大腦、認知科學和生物工程學副教授）

還有今天在場的休·赫爾教授
（MIT生物機械工程研究所主任），

他也是 TED 的演講嘉賓之一。

我還有其他很多玩伴。

這個預測並非不著邊際，

30年後就會見分曉。

克理斯: 我們將拭目以待。

30年後，我們會重新回到這裡，觀看這段錄影，

然後大家一起吞下紅色藥丸。

非常感謝你的分享。

尼可拉斯·尼葛洛龐帝。

尼可拉斯: 謝謝大家。

（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