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租房时遇到的小问题

53年前，老詹姆斯·A·怀特加入了美国空军。但由于是非裔美国人，他在安顿家人的过程中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困难。他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我们，种族歧视就在身边。他甚至还需要教育自己的孙辈，应该如何应对警察。

作为一个18岁的非裔美国人，
我加入了美国空军，

被分配到芒廷霍姆空军基地，

成为了空中警察中队的一员。

报到之后，我的第一件事

就是想租一间公寓，

这样我就能把我妻子
和刚出生的宝宝，梅兰妮

都带到爱达荷。

我立刻跑到人事部，

询问那里的工作人员，

他们说，“在爱达荷州的芒廷霍姆
租房子很容易啊。

这里的居民很喜欢我们，
因为他们知道，

如果是空军士兵租他们公寓的话，

肯定不会拖欠房租。“

这事儿对他们（房东）来说很重要。

他说，“我这有个单子，
你给这些房东打电话，

他们会让你去挑一个喜欢的公寓的。”

我收下单子，打了电话。

一位女士接了电话，
我告诉她我想租房子。

她说，“哦，你问的正是时候。

我们手头有四、五套公寓要出租呢。”

她问，“你要一间卧室的还是两间卧室的？”

她又说，“还是别在电话里说了。

你直接过来看，挑一套你喜欢的。

我们把合同签了，

你立刻就能拿到钥匙，
你们一家马上就能住进来。”

我高兴坏了。

我跳进车里，开到市区，
来到那位女士家。

我敲开门，那位女士来到门口，

她看了我一眼，问，
“你有什么事吗？”

我说，“是的，我就是
刚刚打电话要租房的人。

我是来挑房子的。”

她说，“我跟你说，我非常抱歉，

我丈夫已经把这些公寓都租出去了，
但他没告诉我。”

我说，“他在一小时之内
把五套公寓都租出去了？”

她没接我茬，而是对我说，

“把你的电话留下吧，

如果我们再有房源，我会跟你联系。”

不用想，她再没跟我联系。

单子上其他的房东

也没有给我任何答复。

带着这样的结果和挫败感，

我回到基地，找到了我们中队的指挥官。

他叫麦克道，麦克道少校。

我说，“麦克道少校，我需要您的帮助。”

我告诉他事情经过，他说，

“詹姆斯，我很想帮你。

但是你要明白：

别人不想租给你房子，我们也不能强迫啊。

而且，我们跟这个社区的居民关系很好，

我实在不想把关系搞僵。”

他说，“也许你应该这么办。

你还是别让家人来随军了，

你也知道，你（每年）有30天假期。

所以每一年，

你都可以回家探亲，和家人待30天，
再回来报到。”

毫无疑问，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所以从少校那儿出来，我又去了人事部，

找到之前那个职员，

他说，“吉姆，我觉得我有个办法能帮你。

有个士兵马上要退伍了，他有辆房车。

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在芒廷霍姆

有许多房车公园，停满了房车。

你可以把他的房车买下来，
价钱应该好商量，

因为他想尽快离开。

这样就能解决你的问题了，

也许是个不错的方案。

我立刻上车，开到市区，
找到了那辆房车，

房车很小，

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

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我把房车买了下来。

然后我问他，
“我能把房车继续停在这儿吗？

这样我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

还是说我要去另找一个房车公园？”

他说，“我不确定，
我要问问公园管理部门。”

于是我返回基地，

他给我回电话了，管理部门说，

“不行，你不能把房车停在这，

我们已经把这个车位让给别人了。”

这让我觉得很奇怪，

因为还有好几个车位是空的，

而他恰恰就把这个车位让给别人了。

那我怎么办呢，

他说，“不用担心，吉姆，
还有很多房车公园。”

于是我又有了一份长长的清单，
全是房车公园。

我一家一家的去问，

得到的都是拒绝的答复，

就像我在找公寓的时候一样。

除了说他们没有多余的车位外，

他们还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一个人说，“吉姆，我之所以
不能给你一个车位，

是因为我们这个房车公园里
已经有一家黑人了。”

“我并不想这样，
我是喜欢你们（黑人）的。”

（笑声）

当时我的反应也一样，我也笑了。

他说，“问题是这样的：

如果我让你搬进来，其他租客就会搬走，

我的损失就大了。”

他说，”所以我没法租给你。”

虽然很让人沮丧，但我没有放弃。

我继续找，

我找到芒廷霍姆镇的一个角落，

那里有一个小的房车公园。

真的非常小。

里面连路都没有，

地面也没有铺砖，

也没有围栏，

将各个车位隔开。

没有洗衣房。

但我当时的遭遇

让我没什么其他选择。

我给我妻子打电话，说，
“咱们就住到那儿去吧。”

于是我们搬到了那里，

成为了爱达荷州芒廷霍姆的居民。

当然，我们最终安顿下来了。

四年后，我接到调令，
离开爱达荷州芒廷霍姆，

前往拉布拉多的古斯湾。

又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都无力吐槽了。（笑声）

我迎来了新的挑战，
要把家人从爱达荷州芒廷霍姆，

搬到宾夕法尼亚州沙龙。

其实问题也不大，我们当时刚买了辆新车。

我母亲给我来电话说要过来。

她会跟我们一起搬家，在路上照顾孩子。

于是我母亲过来了，她跟爱丽丝一起
准备了食物在路上吃。

我们早上5点就出发了。

旅途很愉快，我们一路上聊得很开心。

差不多（晚上）6点半，7点的时候，
我们觉得有点累了，

我们商量，“还是找家汽车旅馆歇一晚，

明天一早再继续赶路吧。”

汽车旅馆很多，我们边开边找，

然后看到一家，门口巨大的、
闪亮的灯箱上写着，

“有空房，有空房，有空房。”

于是我们停下车。

他们在停车场等着，我走进屋。

在我进屋的时候，

前台的女士刚刚给一些人办完入住手续，

还有几个人跟在我后面也进了屋。

于是我走到柜台前，

那位女士问，“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我说，“我和家人想要一间房过夜。”

她说，“实在抱歉，刚刚那是最后一间房了。

得等到明早才会有空房。”

“如果你沿这条路再开45分钟到1小时，

会有一个房车公园。”

我说，“但你外面写着‘空房’
的灯还开着，还闪呢。”

她说，“哦，我忘了关了。”

她凑过去把灯关了。

我俩面面相觑。

屋里还有其他人。

她看了看其他人，鸦雀无声。

我突然明白了，于是走出屋子，
向停车场走去。

我对我的母亲、妻子和梅兰妮说，

“看来我们还得再往前开一段距离，

才能找到地方睡觉了。”

我们准备继续往前开，

就在我发动车，准备开出停车场的时候，

你们猜怎么着？

灯箱又亮了。

闪耀着，“有空房，有空房，有空房。”

我们还是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

虽然不是首选，但也安全和干净。

所以那晚我们睡得很好。

我想说的重点是

我们从爱达荷到宾夕法尼亚这一路上，

不断经历着相似的遭遇，

就是不断地被旅店、汽车旅馆和餐厅拒绝。

但我们还是到达了宾夕法尼亚。

我们把家安顿好。
有孩子在大家都很开心。

我跳上飞机，飞到了拉布拉多的古斯湾，

（之后的事）应该算另一个故事了，对吗？

（笑声）

就这样，53年过去了，

我现在有9个孙子孙女，
2个重孙重孙女。

其中有5个孙子。

他们中有硕士、博士、有在读的大学生，
还有一个在念医学专科。

有一对准夫妇。

差不多要结婚了，但是谁知道呢。
（笑声）

有一个在念大学，已经第八年了。

（笑声）

他还没拿到学位，
但他想当个喜剧演员。

我们都想让他留在学校。

因为世事难料，

不能说你在家里很搞笑，
你就能当喜剧演员了吧？

（笑声）

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好孩子，

没有人吸毒，没有人在高中就生小孩，
也没有人犯罪。

这就是我家的情况，

有一天，我坐在电视房看电视，

（电视里）在讨论发生在弗格森的枪击案
和随之而来的动荡。

突然，有一个新闻评论员
出现在节目里，她说，

“在刚刚过去的三个月里，

有八位手无寸铁的非裔美国男性

被警察、白人房东或者白人公民杀害。”

当时我被这条消息深深震惊了。

我说，“这都什么事儿啊？太疯狂了。

多大的仇恨才会让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紧接着，我的一个孙子给我打电话。

他说，“爷爷，你刚刚看电视了吗？”

我说，“看了。”

他说，“我不明白。

我们都遵纪守法，
但是看来作为黑人，我们开车

走路，说话，都是危险的。

那我们还能怎么办。
我们做每一件事都是按您教我们的做的。

当警察让我停车时，

我把两只手都放在方向盘12点钟的位置。

如果要查身份证，

我会说，‘我会慢慢把手伸到
手套箱里取我的身份证。’

当我们被叫下车搜身，

当我们被按在地上搜身，

当我们的行李厢被打开搜查，

我们不反抗，我们配合他们，
因为你告诉过我们，

‘不要跟警察对着干。

完事之后，给我打电话，
我会去找警察谈。’

他说，“有件事最让我不爽：

我们的白人朋友，我的哥们，
我们经常在一块玩。

当他们听说这样的事时，他们说，

“你怎么能忍？

你应该反抗，应该斗争，

应该让他们出示证件。”

我是这样教我的孩子们回应的：

“我知道你们可以这么做，
但是当我们也在车上时，

请不要这么做，

因为这对你们可能没什么，
但对我们而言，

后果会非常严重。”

作为一个祖父，我还能如何教我的孩子们？

我如何保护他们的安全？
如何让他们远离危险？

后来有人问我，

“吉姆，你生气吗？”

我的回应是：

“生气对我而言是一种奢侈，

我也了解愤怒会带来什么后果。”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就是发挥我的全部智慧，
将我的精力、想法、经历，

全部用于反对种族歧视行为，
无论何时何地，

无论这种行为看起来有多不起眼。

所以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教育孩子，

第二件事是揭露种族歧视（现象），

第三件事是在我有生之年，我会竭尽全力，

采取一切手段消除种族歧视。

关于第二件事我打算这么做：

我想呼吁美国人民，

呼吁他们的人性，他们的自尊，

呼吁他们作为公民和国家所有者的尊严。

不要用错误的方式
来回应那些十恶不赦的罪行。

而是要提高你们的社会知识水平，

和社会意识水平，

然后大家团结起来，齐心协力。

让我们一起声讨和反对那些疯狂的行为，

那些肆意践踏无辜生命的疯狂行为，

无论受害者是哪个民族，

哪个种族，

什么血统。

我们要反对这样的暴行，
（因为）它荒谬至极。

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我们团结一致。

我们要联合黑人和白人，
亚洲人和拉美人，

勇敢地上前一步，大声宣告，

“我们不会容忍这样的行为再次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