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BVTT

00:00:01.506 --> 00:00:05.735
我在今年二月一日抵達基輔時，

00:00:05.735 --> 00:00:08.350
獨立廣場被佔領，

00:00:08.350 --> 00:00:11.988
由對政府效忠的警察包圍。

00:00:11.988 --> 00:00:16.359
佔領獨立廣場的抗議者

00:00:16.361 --> 00:00:17.981
都已備戰，

00:00:17.981 --> 00:00:20.215
儲備自製武器

00:00:20.220 --> 00:00:22.692
和大量臨時製造的盔甲。

00:00:24.160 --> 00:00:29.133
烏克蘭親歐盟示威
在 2013 年底和平展開，

00:00:29.133 --> 00:00:32.353
就在烏克蘭總統
維克多‧亞努科維奇

00:00:32.364 --> 00:00:35.850
拒絕與歐盟簽署影響極大的協議，

00:00:35.850 --> 00:00:37.996
以強化和俄羅斯的關係之後。

00:00:38.847 --> 00:00:42.204
為了回應這項做法，上萬名不滿的民眾

00:00:42.204 --> 00:00:46.267
湧進基輔市中心表達抗議。

NOTE Paragraph

00:00:47.656 --> 00:00:49.291
經過幾個月，

00:00:49.291 --> 00:00:52.370
警民的對峙加深。

00:00:53.858 --> 00:01:00.248
我臨時在赫雪司基街的
護欄邊搭了攝影棚，

00:01:00.248 --> 00:01:04.551
以黑簾為背景拍攝示威者，

00:01:04.551 --> 00:01:08.909
黑簾遮蔽了視覺性強
且引人注意的背景：

00:01:08.949 --> 00:01:11.330
槍火、白雪與黑煙。

00:01:12.858 --> 00:01:16.242
為了述說每個人的故事，

00:01:16.242 --> 00:01:19.376
我覺得有必要移除
這些引人注目的背景，

00:01:19.376 --> 00:01:24.455
那些在主流媒體裡不停重覆
人們熟悉的景象。

00:01:24.455 --> 00:01:28.593
我所目睹的不只是新聞，還有歷史。

00:01:28.593 --> 00:01:29.928
有了這項體認，

00:01:29.928 --> 00:01:32.864
我便不受傳統攝影新聞拘束，

00:01:32.864 --> 00:01:34.938
有別於其他報紙雜誌。

00:01:35.869 --> 00:01:40.475
歐雷格、瓦西里和邁可森都是平凡人，

00:01:40.475 --> 00:01:42.934
住在平凡的小鎮過著平凡的生活。

00:01:44.309 --> 00:01:47.623
但他們穿上的精緻服裝

00:01:47.623 --> 00:01:48.953
非常特別。

00:01:48.953 --> 00:01:50.474
我用服裝這個詞

00:01:50.474 --> 00:01:54.279
是因為這些衣服並不是
有人負責協調或統一發放的，

00:01:55.339 --> 00:01:57.483
而是臨時的制服，

00:01:57.483 --> 00:02:00.363
用退役的軍用裝備改製，

00:02:00.363 --> 00:02:02.224
配上淘汰的軍備

00:02:02.224 --> 00:02:04.855
跟向警方取得的戰利品。

00:02:06.055 --> 00:02:10.297
我對於他們選擇
呈現的樣子很感興趣，

00:02:10.297 --> 00:02:13.843
他們這種非常具男子氣概的表現

00:02:13.843 --> 00:02:15.176
就是戰士的樣子。

NOTE Paragraph

00:02:16.724 --> 00:02:20.009
我慢慢地用底片相機拍攝，

00:02:20.009 --> 00:02:23.739
用手動對焦與手持式曝光錶。

00:02:23.764 --> 00:02:25.505
這種拍攝方式過時了，

00:02:26.279 --> 00:02:29.268
但讓我有時間跟每個人對話，

00:02:29.268 --> 00:02:32.977
在他們回望我的同時，
安靜地與他們對看。

NOTE Paragraph

00:02:35.755 --> 00:02:37.412
雙方對峙的緊張情勢

00:02:37.412 --> 00:02:40.711
在充滿暴力的二月二十日這天爆發，

00:02:40.711 --> 00:02:43.663
也是後來為人所知的血腥星期四。

00:02:43.663 --> 00:02:45.717
效忠政府的狙擊手

00:02:45.717 --> 00:02:51.120
開始在學院街上對著平民和抗議者開槍，

00:02:51.120 --> 00:02:53.833
短時間內造成很多人死亡。

00:02:55.123 --> 00:02:59.236
烏克蘭飯店的大廳變成臨時停屍間。

00:02:59.236 --> 00:03:02.232
街上滿是一排排屍體；

00:03:02.232 --> 00:03:04.551
行道上充滿斑斑血跡。

00:03:05.908 --> 00:03:10.146
隔天，亞努科維奇總統逃離烏克蘭。

00:03:10.146 --> 00:03:11.849
簡言之，三個月的抗爭

00:03:11.849 --> 00:03:15.373
導致超過 120 人死亡，

00:03:15.378 --> 00:03:16.920
許多人失蹤。

00:03:17.913 --> 00:03:19.956
事件很快就結束，

00:03:19.956 --> 00:03:22.377
但獨立廣場上絲毫不見欣喜之情。

NOTE Paragraph

00:03:23.488 --> 00:03:24.539
隨著日子過去，

00:03:24.539 --> 00:03:27.828
基輔的中央廣場除了武裝鬥士，

00:03:27.828 --> 00:03:31.254
更有成千上萬名平民參與，

00:03:31.254 --> 00:03:33.825
湧上街頭集體哀悼逝者。

00:03:35.174 --> 00:03:37.588
很多女性帶著鮮花

00:03:37.588 --> 00:03:41.768
放在地上向逝者致敬。

00:03:41.768 --> 00:03:43.339
他們每天上街頭，

00:03:43.339 --> 00:03:46.076
在廣場內擺滿了上百萬朵花。

00:03:48.517 --> 00:03:51.281
廣場被悲傷掩沒，

00:03:51.281 --> 00:03:53.895
安靜到我能聽見鳥鳴，

00:03:53.895 --> 00:03:56.141
這是前所未有的景象。

NOTE Paragraph

00:03:56.141 --> 00:03:58.449
我叫住那些走到柵欄前

00:03:58.449 --> 00:03:59.802
要向逝者致意的人，

00:03:59.807 --> 00:04:01.627
問她們是否願意讓我拍照。

00:04:02.478 --> 00:04:05.592
我拍照時，很多女性都哭了。

00:04:05.592 --> 00:04:07.768
第一天，我和助理艾密內

00:04:07.768 --> 00:04:10.971
都跟每位來拍照的女人一起哭。

00:04:12.876 --> 00:04:15.882
女性顯然缺席了許久，

00:04:15.882 --> 00:04:17.625
直到這一刻才現身。

00:04:17.625 --> 00:04:19.918
她們淺色的大衣、

00:04:19.918 --> 00:04:21.656
鮮艷的手提包，

00:04:21.656 --> 00:04:23.746
手上一束束的紅色康乃馨、

00:04:23.746 --> 00:04:26.937
白色鬱金香與黃色玫瑰花

00:04:26.937 --> 00:04:29.113
和滿是黑色的廣場

00:04:29.113 --> 00:04:31.419
以及被困在此的陰鬱男子
顯得格格不入。

NOTE Paragraph

00:04:33.105 --> 00:04:35.956
我很清楚這兩組照片

00:04:35.956 --> 00:04:38.694
單獨看來不太合理。

00:04:38.694 --> 00:04:41.091
照片上的是男人與女人本身的體現，

00:04:41.091 --> 00:04:43.831
不是外表，而是本質。

00:04:43.831 --> 00:04:46.663
照片述說著不同性別在衝突中的角色，

00:04:46.663 --> 00:04:49.188
不只在獨立廣場，不只在烏克蘭而已。

00:04:50.597 --> 00:04:54.399
男人披掛上陣；女人獻花哀悼。

00:04:54.399 --> 00:04:56.835
如果說男人展現了勇士的樣貌，

00:04:56.835 --> 00:04:59.514
那女人正是這種暴力的體現。

NOTE Paragraph

00:05:01.256 --> 00:05:03.020
拍攝這些照片時，

00:05:03.020 --> 00:05:06.824
我相信我在記錄
烏克蘭暴力事件的結束。

00:05:06.824 --> 00:05:10.317
但現在我相信這是記錄一種開始。

00:05:10.317 --> 00:05:13.730
今天，死亡人數達到約三千人，

00:05:13.730 --> 00:05:16.121
還有數十萬人流離失所。

00:05:17.847 --> 00:05:20.547
我六週前又回到烏克蘭。

00:05:20.547 --> 00:05:24.035
獨立廣場的護欄已經拆卸完畢，

00:05:24.035 --> 00:05:27.917
抗議時用來當武器的
鋪路石也都不見了，

00:05:27.917 --> 00:05:32.129
所以現在廣場的交通又恢復正常。

00:05:32.129 --> 00:05:35.170
抗議者、女人和鮮花都不見了。

00:05:36.737 --> 00:05:40.534
一片巨大廣告牆上畫的是
一隻鵝飛過麥田，

00:05:40.538 --> 00:05:43.778
遮蓋了工會大樓外牆的斑駁痕跡，

00:05:43.806 --> 00:05:45.144
上頭寫著：

00:05:45.144 --> 00:05:46.495
「烏克蘭萬歲；

00:05:46.495 --> 00:05:48.323
英雄萬歲。」

00:05:48.323 --> 00:05:49.383
謝謝。

00:05:49.383 --> 00:05:52.900
（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