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米兰(TM):我们的
第一次对话是在Facebook,
那长达三天之久。
(笑声)
我们之间分享了超过3000条讯息,
在那72小时里,我就知道了
她将成为我的妻子。
我们没有为我们的恋爱
等待那些建议的时间;
我们事先就告诉了彼此
那脆弱的真相:
我是一名变性男性,
意思就是我出生证上的字母F,
应该代表单词“错误的”,
而非“女性”。
(笑声)
在这个世界上
以女性的身份走来走去
感觉就像是鞋里的鹅卵石杠着脚。
它使我无法昂首阔步,
它使我失去平衡,
它让我的每一步前行都感到疼痛。
但今天,我自愿成为男性;
我设计了自己。
吉姆・凯特林・米兰(KKM):
我是一名顺性别的性别认同疑惑女性。
顺性别的意思是
我出生时是一名女性
现在,一直以来都还是女性。
但并不因此我就变得自然或正常,
这只是用于描述
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
各种形态中的一种。
queer是一个文化术语,
(可以表示古怪的,或是俚语同性恋)
但是在这种语境中,
是指我并不严格受到我的性别限制
去选择我的另一半。
我找到了一些不同的方式来描述—
—作为一名双性恋,一名女同性恋—
—但是对于我来说,
性别认同疑惑这个词包括了
我的全部,还有我爱的方式。
我是多层的,而不是分裂的。
对我来说,
他也是性别认同疑惑者的事实
意味着我从一开始
就能够信任他对我的爱。
作为同性恋和跨性别人群,
我们是如此经常的
被制度和传统拒之门外。
我们在传统之外创建了新空间,
也突破了包括时间的传统。
在我们之间的那3000条信息,
我们使时间崩塌;
我们毁坏了它;
我们把它全部放在了台面上。
(笑声)
没有任何的虚假。
这就意味着我们可以
用截然不同的方式
对彼此做出承诺。
我们经常被告知那个“黄金条约”,
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但是问题是,
这是建立在我们作为他人
的标准的假想之上的,
但我们并不是。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
意思是我们
要张口询问别人要什么。
我不能保证我所想要的那种爱
和列想要的是同一种。
所以我就问他所有的一切
-关于他的担忧,不安全感-
我们从那里开始。
TM: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爱。
我刚刚走出长达一年的灰暗期,
在其中,我被排斥,被彻底删除。
有些人看着我的眼睛,
告诉我,我不值得他们的爱,
因为我是跨性别人群。
我们创造了跨性别人群身边的
爱的文化。
这是合理的,正当的,
被法律认可的。
我差一点点就认同了那些信息——
我不值得。
但吉姆说我是她的理想型——
即使是我心碎是的糟糕样子。
(笑声)
KKM:他完全是我的理想型。
(笑声)
在很多方面都是这样。
我们都是诗人,作家,创想者
参加过很长时间的社区工作,
在我们面前还有家庭的大梦想,
我们有很多共同点,
但是我们又非常不同。
我一生都在旅行,
从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孤儿,
而他则来自一个巨大的家庭,
过着绝对安定的生活。
我经常把我们之间的优势差异
总结为,“你给我安定,
我给你放纵自由。”
(笑声)
TM:我们虽然有着边缘化的身份,
但我们并不是边缘化地生活着。
作为性别认同疑惑,跨性别人群,
我们创造了新的生存方式。
爱一个人要爱这个人本身,
而不是爱他应该被赋定的价值。
在这个往往对
那些太过自信或放纵的女性
往往残酷暴力的世界里,
吉姆是充满女人味的。
和她在一起,
我没有把她当作我的帮手,
或是我的附属,
她是一个复杂的个体。
(笑声)
KKM:对吗?那是不对的。
TM:是一个完全复杂的人
而不是一个让我去统治,
控制或是批判的女性。
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她的聪明才智,
她发挥同情心的方式,
她一直以来坚守的那份同情心。
她从第一天起就变为了我的英雄。
(掌声)
KKM:在我们的关系中,我们
一直都给予彼此自由。
我首先问他的那些问题中
有一个就是有没有什么
没有完成的梦想,
我可以怎样帮助他完成。
他的梦想是以一名诗人的身份生活,
收养孩子,养活一个家庭
过一个他自己感到骄傲的人生
做一个不辜负母亲庞大遗产的人。
我很开心我们能够
从那个角度开始对话,
而尝试找到一个角度
让我们能相互接受。
我认为这让我们变成了
我们现在这样
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
我全身心地爱他;
变性前,现在还有将来。
是这样一份爱让我们忠于彼此
即使是在看见彼此相貌之前。
TM:当我变性时,
我母亲最担心的,
就是谁会爱这样一个我。
变性的经历好像让我
被爱和夫妻制拒之门外,
仅仅因为我
出生在了错误的身体里吗?
这种体制必须被修正,
让爱能够进入其中。
我的身体从来没有背叛过我,
我的身体也没有任何错误。
是这种严格限制的性别二元思想
说这样的我不存在。
但是当我们见面时,
她爱我,爱我存在的方式。
她用手指去追寻我最近手术
留下的瘢痕。
从胸部中间一直延续到外躯干的伤疤。
她说这些是我的力量,
我经历过的一切的见证,
我不必为此感到耻辱。
所以以短跑冲刺的速度向她求婚,
是我做过的最奇怪的事。
(笑声)
但是当我们面对爱情与婚姻
的传统轨道,
因为上帝从来就不应该给
像我们这样的人们爱的祝福,
法律也从不应该去认可它。
KKM:所以在2014年5月5号,
在网上认识三个月之后,
我们在曼哈顿
市政厅的台阶上结婚了,
从各个方面来看都十分美好。
保守的说,我们重构了一些传统,
但是我们也保留了
一些老的,我们适用的,
我们创造了让我们
能彼此接受的方式
我的花束和胸花都是
用布鲁克林的野花填补的-
还加上了一点点薰衣草
和鼠尾草让我们保持平定
因为我们太紧张了。
这一切都是由我们
可爱的姐妹医生朋友操办的。
我从来都不想要一枚钻戒,
因为冲突和传统不是我的风格,
我的戒指是暗紫色的,
就像我的皇冠脉轮的颜色,
然后在中间镶上我的出生石。
我的身世也是一份选择的礼物。
我不必去选择他的姓氏,
这本是没有例外的事,
但是我有的原因是
我是父亲的私生子
我就是一个充满歉意的,
秘密的,强加的存在。
能够去选择第一次
选择了我的男人的名字
那种感觉是难以置信的放飞。
(掌声)
TM:所以当我们告诉家人和朋友,
他们中的许多
都难以置信我们宣了誓。
确切的说,我们把结婚照
都放在了Facebook上,
就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当然,还有Instagram。
然后,我们很快意识到
我们在一起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结合,
而是给那些被贩售了谎言——
家庭和婚姻
与他们天生对立——
的同性恋,双性恋,
和跨性别人群树立了一种可能性,
给那些很少能在爱与幸福的瞬间里
看到自己身影的人们树立了可能性。
KKM:事实上,
我们被边缘化
当然是因为我们的身份,
但这也使我们
有胆量去展现真实的自我。
对性别认同感到疑惑是我们的钥匙;
黑暗是我们的魔法。
是因为这些东西,
我们才能够变得充满希望,
开放,善于接纳,和转换形态。
是这些东西让我们成为了自己,
是我们神奇的力量之源。
我们的性别认同疑惑
就是力量的源泉。
我想起了渥太华诗人
布兰登・温特的话:
“性别认同疑惑不仅仅是同性恋,
而是一种好似被逃避的定义。
性别认同疑惑是一种
瞬间的流动性,无拘束感。
性别认同疑惑是一种
无法抗拒的自由力量
性别认同疑惑
是敢于去想象爱的境界,
并去追逐它的无畏精神。”
TM:我们都是群体中的一部分-
是吧,这是一件不错的事?
(笑声)
我们是这样的群体中的一员,
我们在性别线谱的任何位置,
活出真实的自己。
不管那些无处不在的暴力胁迫,
不管那些总是为
以自我方式生活的人们
而存在的焦虑暗流。
从世界范围来说,每21个小时
就会有一名跨性别人士被谋杀。
而美国今年记录在案的
跨性别人群谋杀案
达到历年最高值。
然而,我们的故事
远不只是这种力量与柔韧
的严格二分法。
我们在这些边缘位置
扩充人类的复杂性,
我们在这些边缘位置创造自由。
KKM:我们没有所谓的蓝图。
我们正在创造一个
我们从未见过的世界;
用爱,而不是鲜血去组建家庭,
用很少有人能够展现的
那种同情心做为引导。
我们中的很多人都没有
能够从家庭中得到爱——
被我们最信任的人所背叛。
所以我们现在做的,
就是为爱创造一种新语言。
是为我们真实的自我去创造空间,
而不是将男性与女性应该如何
的标准强加于大众。
TM:我们是想要把爱和包容
作为革命性变革的工具,对吧?
想法其实很简单,
我们只要抛弃对于某人
应该如何的先入为主的观念——
他们的身体,他们的性别,
他们的肤色——
如果我们有意愿的去抛弃
这些根深蒂固的偏见,
为那些自我意志的人创造空间,
接受他们真实的自己,
我们就一定会创造一个
比我们出生时的更好的世界。
(掌声)
KKM:我们想在这里留下
存在过的印记,
去纪念这个历史的时刻。
我们为我们的关系打开了一扇窗户
让我们的群体去见证,
我们这样做是为了给未来描绘图景,
而不是为了给自己建碑。
我们的经历并不能否定其他人的经验,
但它应该,也必定会将爱
与婚姻的观念复杂化。
TM:好的,我们现在说了这么多,
做了这么多起人深思的事,
建立了可能性的结构,
但是我们离完美还很远。
我们必须给自己竖一面镜子。
我预见到了,
我并不总是最好的听众,
我的自我性也可能
阻碍我们夫妇的进步。
我必须要去真正评估那些作为女性
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深层次的,性别观念。
我必须要重审与我妻子结婚的意义。
KKM:我也需要提醒我自己很多事情。
什么才是真正的坚定办事,
宽容待人。
当我们在撰写这次演讲稿时,
我们发生了激烈的争辩。
(笑声)
因为这么多不同的原因,
但是基于我们的价值观
和我们的生活经历——
我们真的伤到了彼此,你们知道吗?
因为我们把所做的,我们爱的方式
投放在了极大的风险里。
但是即使这场战斗持续了两天之久——
(笑声)
我们还是回到了彼此身边,
我们忠于自己,忠于彼此,
忠于我们的婚姻。
这带来了我们今天想在这里
和你们分享的
最具激情的部分。
TM:我必须要询问关于男子气概,
我认为这还不足够。
我必须要询问关于男子气概;
这种伴随男性本质而来的
剧毒特权并不能定义我,
但是我必须要对每天出现在
我生活中的男子气概负责。
我让我的妻子去从事
打开情感信号通路的工作
那种时刻,我宁愿选择沉默或是逃脱。
(笑声)
我揭去了感情支持,
而不是面对自己的脆弱心灵,
特别是去年
遭遇到心碎的流产之后,
我对此深感歉意。
有时候,作为一个男人,
我们总想简单摆脱。
所以我跨性别的经历,也是
对男性特质的重新思考。
关于创造一种不是由权力,
它被赋予的权利,或是各种
意义上的控制力所测定的,
而是由与女性柔情的协调,
被个人精神所指引的。
KKM:嗯……
(掌声)
这也为我创造了空间,
以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方式
使我的女性特质蓬勃发展。
他从不会被我的性别取向所威胁,
他也从不限制我的穿着或是行为。
我烧饭,但是他比我
做更多的清洁工作。
当我们急着要出门的时候,
我们会有很多要做的东西,
他会处理好一切,
这样我就有时间去打扮头发,化妆。
(笑声)
他明白这是我的武器,
他从不把女性特质作为肤浅的,
表面的东西对待,
而这,还有他——
他每天都帮我增长了对于性别的认知。
TM:我喜欢在清晨欣赏她穿衣。
看着她在壁橱里,
搜寻一些舒适的,
色彩斑斓的,贴身的,
安全感的衣物——
(笑声)
但是观看她如何与自我斗争,
去寻找那种不醒目,
但又要同时表现出
她是一名充满活力的
性感的女性的衣服,
是一件颇具挑战性的事。
而我想做的只是去祝贺她的美丽,
那些让她变得美丽,
特别,自由的东西,
从她那长长的塑料指甲,
到她那毫不妥协的黑人女性特质。
(掌声)
KKM:我爱你。
TM:我爱你。
(笑声)
KKM:在我们之前,还有那么多的
性别认同疑惑者和跨性别人群,
我们却没有机会去听见他们的故事。
我们不断地看到像我们这样的人群
被排除在外。
但是想忽略我们自身真的很难。
所以,我们大声活出自我
就是一种体现。
这是关于我们可能性的模型,
关于爱能够成为
我们这个世界的遗产的期望。
TM:我们正在塑造的这种可能性,
是关于重新定义时间,爱和制度的。
我们正在创造一个多样性的未来。
我们正在扩大性别和性取向的线谱,
想象我们自身存在的可能,
想象一个性别是由自身决定的,
而非被强加的世界,
想象一个不受伪装成科学
或正义的狭隘观念限制的
我们能成为万千种可能性的世界。
(掌声)
KKM:我不能说谎;
因为那真的,真的很难。
我很难站在偏执的眼前,
携着开放的心和满脸的微笑。
要一边直面着存在
在这个世界上的不公平,
一边能够坚信人们能够
改变的能力,真的很难。
这将花费巨大的信仰与执念。
除此之外,
婚姻也是很困难的事。
(笑声)
在地板上成堆的脏袜子,
远超过想象的无聊体育节目——
(笑声)
那些使我流泪的争辩
有时让我感到我们根本
就是鸡同鸭讲。
但是,在过去的每一天里,
我都为嫁给了这个男人而感激;
我都为能够有机会改变观念,
做有价值的谈话,
创造一个爱属于我们的世界而感激。
我想了一下形容我们的
首字母缩写简称:
LGBTQ2SIA
一个看似无止境的
自我与群体的演化,
但同时也是不想
留下任何人的深深的期望。
我们学习了如何爱彼此,
我们学会了在经历
性别转变,精神改变的过程中,
忠于彼此的爱。
我们在聊天室里,俱乐部里,
酒吧里,社区中心里学到了这份爱。
我们学会了如何一直爱着彼此。
TM&KKM:谢谢。
(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