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女人我很失败, 作为一个女权主义者我也很失败。 我非常支持性别平等, 但是我会担心, 如果我坦然接受“女权主义者”这个称号, 对那些优秀的女权主义者不公平。 我是一个女权主义者, 但我是一个相当不称职的女权主义者。 哦, 所以我叫我自己“一个不良女权主义者”。 或者至少,我写过一篇文章, 又写了一本书,叫《坏女权主义者》, 然后在采访中, 大家开始叫我“那个坏女权主义者”。 (笑声) 所以,这个一开始跟自己开的玩笑, 带着对自己故意的挑衅, 变成了一个实在的东西。 退一步讲, 我年轻的时候, 大概青少年时期, 我对女权主义者有些奇怪的误解。 比如她们体毛很多,易怒, 憎恨男性,憎恨性, 就好像她们是不好的东西。 (笑声) 现在,我看到了这个世界如何对待女性, 似乎愤怒是最合理的回应。 但是在以前, 当人们在暗示我, 我是一个女权主义者的时候, 他们的语气让我担心。 女权主义者这个标签更像是一种指控。 这是一个以“F”开头的词,而且不是个“好”的词。 我被打上“不按规则来”, “期待的太多”, “自我感觉太好”的女性的标签, 仅仅是因为我敢于去相信, 我和男人一样优秀。 直到意识到你就是这样的, 并且不敢去想象变成别的样子, 你才会想要做这样一个反叛的女性。 当年龄渐长,我开始去接受, 我确实是一个女权主义者,并且为之自豪。 我秉持着这样的信念: 男女平等。 我们应该享受同工同酬。 我们有权利以自己想要的方式在世上行走, 不受到任何骚扰或者暴力。 我们有权享受简单, 可以支付得起的避孕方式, 和生殖健康服务。 我们有权利为自己的身体作出决定, 不受法律监管或者宗教教条束缚。 我们有权尊重别人和受到别人的尊重。 还有更多。 当我们谈论到女性的需求, 我们也要考虑到我们所具有的其他属性。 我们不仅仅是女性, 我们形体不同, 性别表达不同, 信念,性取向,所处社会阶层,能力等等都不同。 当我们在考虑我们有哪些共同点的时候, 也要考虑到这些不同之处 以及这些不同之处是在如何影响我们。 不把两方面都囊括进去, 女权主义没有意义。 我认为这些是不容否认的事实, 但还是要澄清, 我自己很乱。 充满了矛盾。 很多时候我错误的实行了女权主义。 我要再忏悔一次。 当我开车去上班时, 我用很大的音量听(内容)残暴的饶舌歌。 (笑声) 即使歌词是在贬低女性, 让我深深地感到被冒犯。 Ying Yang Twins有首著名的歌,”Salt Shaker“, 特别“棒”。 (笑声) “利用你湿透的T恤”。 “婊子,你要摇起来, 直到你的下身开始疼!” (笑声) 大家想想。 (笑声) 像诗一样,是不是? 我得说我需要改变在音乐上的偏好。 (笑声) 我坚定地相信有的男性的工作。 是我不想做的,比如 (笑声) 所有家务, 还有杀虫,扔垃圾,修剪草坪,修车。 我一点都不想做这些。 (笑声) 我最喜欢的颜色是粉色。 我喜欢时尚杂志和漂亮的东西。 我看”The Bachelor“(美国一档真人秀) 和浪漫爱情喜剧。 我还对童话故事在现实中实现 有着荒诞的想象。 我有些错误更让人不能忍。 如果一位女性想要把姓改成她老公的, 那是她的选择,我没有权利去评价。 如果一位女性选择在家带孩子, 我也支持她的决定。 问题并不是她的决定让她在经济上处于劣势; 问题是我们的社会形态 导致女性在做出选择时就会处于经济上的劣势。 让我们来解决这个问题。 (掌声) 我拒绝主流的女权主义, 因为它一直以来忽略或者扭曲了 有色人种中的女性,工薪阶层中的女性, 同性恋或者变性者中女性的需求, 而只是有力的支持中上流社会里异性恋的白人女性。 听着,如果那才是好的女权主义, 我就是一名非常坏的女权主义者。 (笑声) 还有, 作为一名女权主义者,我感到压力很大。 我们总是把女权主义者捧上神坛。 我们期望他们表现完美。 当他们让我们失望, 我们会很高兴地把他们从神坛上踢下来。 我说过,我自己很乱, 所以与其把我捧上神坛, 不如把我踢下来吧。 (笑声) 有太多女性, 尤其是一些打破桎梏的女性以及商界领袖, 都害怕被称为女权主义者。 他们不敢站出来说,“没错,我是女权主义者”。 他们害怕这个标签的意义, 害怕做不到被加在身上的那些不现实的预期。 比如说,碧昂斯,我叫她“女神”。 (笑声) 近些年她以一名女权主义者的形象出现。 在2014 MTV颁奖典礼上, 她在10英尺的高台上, 站在“女权主义者”的牌子前表演。 那场景真的是无与伦比的精彩表演。 这位明星公开的拥护女权主义, 让年轻人们知道, 成为一名女权主义者是件值得庆贺的事。 当这一时刻渐渐被人们淡忘, 文艺批评家们又开始无休无止的讨论 碧昂斯到底是不是个女权主义者。 他们给她表现出的女权主义打分, 而不是简单地接受一个成熟, 优秀的女性自己的说法。 (笑声) (掌声) 我们对女权主义者力求完美, 因为我们还在为了很多事情战斗, 我们想要这样, 我们太需要这样了。 我们不再提出合理的,建设性的批评, 而是自己剖析任何女性所表现出的女权主义, 并彻底毁灭它。 我们本不必这样做。 坏的女权主义,或者说, 更具包容性的女权主义,只是个开始。 但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们要承认我们的不足并为其负责, 或者继续做我们承诺过的事情, 但要勇敢一点。 如果我听有贬低性语言的歌曲, 我就为这些艺术家提供了一个需求, 而他们求之不得。 如果我们不要求他们改变他们的底线, 这些艺术家就不会改变 他们在歌里描述女性的方式。 当然,(改变他们的底线)很困难。 但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吸引人之处呢? (笑声) 做出一个更好的选择很难, 但是证明一个选择不那么好却很容易。 但是 当我证明那些坏的的选择的时候, 我的做法使得 女性更难获得应有的平等, 我不得不承认。 我想到了我的两个侄女,一个三岁,一个四岁。 她们俩特别可爱,聪明又固执。 还特别的勇敢。 我希望他们能在一个能让她们的优秀品质 得到肯定的世界长大。 我想到了她们, 突然的,要做出更好的选择,变的更容易。 我们都能做出更好的选择。 我们可以在电视上出现 对女性表现性暴力的节目的时候换台, 比如体育节目, 比如电视剧《权利的游戏》。 我们可以在听见电台里播放 对女性弃如敝履的歌曲时换台。 我们可以选择看别的电影 如果电影不善待女性角色, 而只是把她们作为点缀性角色。 如果运动员们只把自己的同伴当做沙袋, 我们也可以不再支持竞技运动。 (掌声) 另外,男性们,尤其是异性恋的白人男性, 可以说,除非有一定数量的女性参与决策, 我不会出版你的杂志, 参与你的项目, 或者跟你一起工作。 我不会与你共事,除非你的出版物, 或者你的组织里包含了所有不同的人和事物。 我们当中那些被低估了 并且受邀参与这些项目的人, 也可以在没有更多的人 打破常规参与进来之前, 拒绝参与。 如果不做出这样的努力, 不去反抗(那些不平等的待遇), 我们的个人成就所具有的意义将不那么重大。 我们鼓起勇气做出这些看上去并不重大的举动, 希望能以积水成海的力量 去影响那些更有权利和地位的人, 比如主编们,电影和音乐制作人们, 公司CEO们,法律制定者, 等等那些可以做出更大更勇敢的决定的人, 由他们去创造更深远的影响。 我们也可以大胆的宣布我们的女权主义,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或者介于二者之间的。 我的书《坏女权主义者》里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 “比起什么都不做, 我宁愿做一个坏的女权主义者。” 我这样说的原因有很多, 但是最重要的是,曾经一度, 我无法表达自己的意见, 是女权主义帮我赢回了这一权利。 我曾经发生过一次意外。 我把它叫做意外, 让我可以感觉不那么沉重。 有些男孩伤害了我。 我当时很年轻, 根本不知道为了伤害一个女孩, 他们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他们像对待废物一样对待我。 让我开始觉得我就是个废物。 他们夺走了我发表意见的权利, 之后我都不敢想象, 我说的话会有任何的意义。 但是, 我还能写作。 我通过写作来找回自己。 我通过写作把自己锻炼的更强大。 我读了一些女性写的文章, 她们可能能理解我的经历, 或者跟我经历过相似的事情, 所以能明白棕色皮肤的人所面对的是怎样一个世界。 她们的文章让我觉得我并非一无是处。 我学着像她们一样写作。 然后再以自己的风格写作。 我又重新找回了话语权, 并且开始相信我的想法意见 有着无法估量的力量。 通过写作和实践女权主义, 我还发现了如果我能勇敢一点, 其他女性就可以听到我的演讲,看到我, 然后意识到, 我们并不像这世界告诉我们的那样无能。 这只手, 掌握着能完成任何任务的力量。 这另一只手, 掌握着一个事实, 我其实只是一个女人。 我是一个坏的女权主义者。 我是一个好女人。 在不放弃任何人类属性的前提下, 我试着改进自己的思维方式, 表达方式和行为方式。 我希望我们都能这样。 我希望当我们需要勇气的时候, 我们都能勇敢一点。 (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