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演讲的主题是: 做个艺术家吧,现在就开始! 大多数对听到这个主题可能都会变得很紧张 并且对其满是抗拒 “艺术不适合我,我现在很忙啦” “我得上学啊、找工作啊,” “我要送孩子去上学啊” 你觉得,“你太忙了,你没有时间玩艺术” 我们拒绝艺术的理由千种万种, 这些理由是不是总是会突然冒出来? 我们有千百种理由没法做个艺术家, 但事实上,我们只是不清楚我们为什么应该做艺术家。 我们只是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做艺术家, 但我们却找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做不了艺术家。 为什么人们会条件反射般的抵触艺术? 也许你会认为艺术只是那些天赋异禀的人才能玩得起的, 或者是那些透彻地受过专业艺术教育的人才能参与的。 而有些人也许还觉得自己离艺术太远了。 也许你真的离艺术很远,但我却不这么认为。 而这便是我今天演讲的主题。 人人生来都是艺术家。 如果你有小孩,你就会明白。 几乎所有的小孩都会摆弄点艺术。 他们用蜡笔在墙上画画。 他们对着电视里孙丹菲的舞蹈翩翩起舞, 他们跳的舞都不像是孙丹菲的舞蹈, 而是具有他们自己风格的舞蹈。 孩子们跳一些奇怪的舞, 并用自己的歌声伴奏。 也许他们创造的艺术,只有他们的父母们才能欣赏 并且他们一天到晚都在进行这一类艺术创作, 所以人们其实跟这些孩子们在一起久了都会感到厌倦。 孩子们有时候会一个人演部戏, 过家家实际上就是一种独角戏。 有些孩子长大一些后, 会开始撒谎。 父母们通常都会记得孩子第一次撒谎的情景。 父母们会觉得很震惊。 妈妈会说:“你开始显露你的真面目了”, 她会想:“为什么孩子会学父亲撒谎?” 妈妈会质问孩子:“你到底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其实你不用担心。 孩子们开始撒谎的时候就是他们开始创造故事的时候。 他们所说的东西是他们从没见过的。 这很神奇。这是一个极好的时刻。 父母们应该感到高兴。 “太好了,我孩子...我孩子终于开始撒谎了!” 这是需要庆祝的 例如一个孩子说:“妈妈,你知道吗? 我今天回家路上遇见一个外星人” 一个一般的母亲可能会回答:“别瞎说。” 而好的父母却会这样回答: “真的吗? 碰见外星人了?” “他长什么样啊?他有没有说什么啊?” “你在哪儿遇见他的啊?” “在超市的门口” 这样的一段对话后, 孩子就不得不继续编一些负责任的内容, 来完成他已经开了头的故事。 很快,故事就产生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幼稚的故事, 但想出一个又一个的句子, 和像我这样的专业作家所做的事是一样的。 本质上而言,二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罗兰·巴特曾经评价福楼拜的小说时说道: ”福楼拜写的不仅仅是小说“ ”他不仅仅是将一个句子连接在另一个句子后面” “字里行间的爱才是福楼拜小说的精华所在。” 这就对了——一部小说,基本上先写一个句子 然后再在第一个句子的基础上 写下一个句子。 你会继续进行连接。 来看一下这个句子: “一天早上,当格雷戈•萨姆莎从焦躁的梦境中醒来,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害虫。” 这就是弗朗兹•卡夫卡《变形记》中的第一个句子。 写下这么一个不合常理的句子 然后继续下去并证明它, 使得卡夫卡的作品成为当代文学的大师作品。 卡夫卡没有把他的作品给他父亲看, 他跟他父亲关系不太好, 他靠自己写下了这些句子。 如果他给他父亲看,他父亲会想:“我的孩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这就对了,艺术就是这样有一点点着迷的、 一直用下一个句子去证明的, 正如小孩所做的没什么太大差别。 一个刚开始说谎的小孩 正是迈开了编造故事的第一步。 小孩是在搞艺术。 他们不觉得累,他们这么做很有乐趣。 前几天,我在济州岛。 大多数沙滩上的孩子都喜欢在水中嬉戏 但有一些孩子花了很多时间在玩沙子, 做了山啊海啊——好吧,没有海, 反正是不同的东西--人啊、狗啊什么的。 但是家长会说, “这都会被海浪冲走的” 换句话说,这是毫无用处的, 完全没有需要。 但孩子们不在乎, 他们很快乐 继续玩他们的沙子。 孩子们不这样做,是因为人们告诉他们(不要这么做)。 如果没有任何人告诉他们不该做什么 他们就会去做。 我敢打赌你们小时候肯定有很多享受原始艺术的欢乐时光。 我让我的学生写下他们的最快乐的一刻, 大多数学生写了他们孩提时代的早期艺术经历。 比如最早学弹钢琴,与朋友一起四手联弹, 或者与朋友们一起象傻子一样表演荒诞的滑稽戏--诸如此类 或者是第一次用旧录像机搞一个电影, 他们谈到了这样一些经历。 你们也肯定会有这样的时光, 艺术使你变得快乐 因为这不是工作, 工作没法使你快乐,不是吗?工作总是辛苦的。 法国作家米歇尔•图尼埃尔有一句名言, 事实上,这句话有一点促狭的, “工作是反人性的,因为它让人感到疲劳” 对吗?如果工作是我们人性的一部分,为什么会让我们厌倦? 玩从来就不会让我们厌倦。 我们可以玩一个通宵, 但如果工作一个通宵,我们就要加班工资。 为什么?因为工作让我们感到厌倦和疲劳。 但是孩子们,通常为了好玩而搞艺术,这是在玩。 他们不需要把作品卖给客户, 或为了赚钱养家而弹钢琴。 当然,有些孩子需要那样做。 大家都认识他,是吧? 他为了养家不得不进行欧洲巡回演出 沃尔夫冈·阿马德乌斯·莫扎特 但这是几个世纪以前的事,所以我们可以把他作为例外 不幸的是,在某些时候我们的艺术 如此愉悦的消遣 — 已经结束了。 孩子们不得不去学习、去学校、做作业 当然他们也会上钢琴课、芭蕾课, 但是他们不再因此而快乐。 你为了一个竞赛而去练习,会有乐趣吗? 在小学,如果你还在墙上乱画, 你就肯定会遇到麻烦, 除此之外, 如果当你长大,你还在从事艺术, 你会越来越感到压力—— 人们会质疑你的行为并要求你做出适当的行为。 说说我的故事: 我在景福宫学校8年级的时候参加了一个绘画比赛, 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然后我的老师走过来 问我,“你在干什么?” 我说:”我在勤奋地画画“ ”为什么你只用黑色?“ 事实上,我在速写本上急切地涂着黑色。 我解释说, “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一只乌鸦栖息在一根树枝上。” 然后我的老师说, ”真的吗?好吧,英涵,你也许不太擅长画画,但你是一个讲故事的天才。“ 但这只是我的想象, 我得到的回应是,“太不像话了,你这个小混蛋“ 他说,”太不像话了“ 你应该画宫殿,庆会楼,等等。 但我把所有的都涂成了黑色, 所以他把我赶了出去。 当时那里还有许多女孩子在场, 我感到特别囧 完全没有听我的解释或是借口 我真的是受到了奇耻大辱。 如果他是一个好老师,他就会象我刚才那么说, ”英涵也许不是一个画画的人才, 但他具有编造故事的天赋,“而且他也会鼓励我。 但是这样的老师很难找得到。 后来长大后,我到了欧洲的画廊—— 我当时是一个大学生——我想这真的很不公平, 看一下我找到了什么(大笑) 象这样的作品挂在巴塞尔,而我却得到了惩罚, 被罚站在宫殿前,嘴巴里塞着我的画。 看看这个,这不像是一张墙纸? 我之后发现,当代艺术,并不需要象我那样的蹩脚故事, 没有什么乌鸦, 大多数作品没有标题, 不管怎样,20世纪的当代艺术 就是做些怪异的东西,用说明和解释填充空隙—— 本质上跟我以前做的差不多。 当然,我的作品是很业余的, 但是让我们来看看更多著名的例子。 这是毕加索, 他把自行车把手粘到坐垫上,称之为”牛头“ 听起来很有说服力,对吧? 下一个,一个小便器侧着放,称之为”泉“, 这是杜尚。 所以用故事填充解释和怪异行为之间的沟壑—— 这就是关于当代艺术的一切。 毕加索甚至宣称, ”我不是画我所看到的,而是画我所想“ 是的,这就是说我并不需要画庆会楼。 我希望我那时就知道毕加索说的话,我就可以更好地跟老师争论。 不幸的是,在我们可以与艺术的压迫者反抗之前, 我们的小艺术家们就被扼杀了, 他们被禁锢了, 这就是我们的悲剧。 所以如果小艺术家们被禁锢、被放逐甚至被扼杀,会发生什么? 我们的艺术欲望不会消失。 我们想表达、展示自我, 但是艺术家已经死亡,那么艺术的欲望只能以黑暗的形式展现, 在卡拉OK,经常有人假装吉他即兴演唱 ”她走了“或”加州旅馆“ 这种吉他即兴 通常他们唱得很糟糕,真的很糟糕, 有些人变成像这样的摇滚乐手, 或有人在会所跳舞, 那些以说故事为乐的人 会在互联网上通宵达旦的高唱。 这就是写作天赋所显露的黑暗的一面。 有时候,我们看到爸爸们玩力高玩具或装配塑料机器人 比自己的孩子更加来劲, 他们会说”别碰它,老爸帮你做“ 孩子们已经失去了兴趣,开始做其他的事情, 但是爸爸却在那儿自个儿摆弄城堡, 这显示了我们内心的艺术冲动被抑制了,还没有消失。 但他们往往以嫉妒的方式显示出负面影响。 你知道有首歌叫“我想上电视” ?我们为什么会喜欢它? 电视里充满了那些在做我们想做 但从来不会做的事情的人, 他们跳舞、他们表演——他们做得越多,越得到赞赏, 所以我们开始嫉妒他们, 我们变成了拿遥控器的独裁者,并开始批评电视上的人。 ”他不会表演“、”你能说那叫唱歌?简直跟不上节拍“ 我们很容易说这些事情, 我们嫉妒了,并不是因为我们是恶魔, 而是因为我们内心有一个被积郁的小小艺术家, 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呢? 嗯,对, 就从现在开始,我们需要开始我们自己的艺术。 就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关掉电视, 拔掉网线, 站起来,去做些什么事情。 我教书的戏剧学校, 有一门课叫戏剧表演, 在这门课上,所有的学生必须提供一出戏, 然而,表演专业的学生并不需要表演, 比如他们可以写剧本, 作家也许可以去搞舞台艺术, 同样,舞台艺术专业的学生也许成为演员 用这种方式来提供一出戏。 学生们起初疑惑他们是否能够真正做到, 但是后来他们体验到了更多的乐趣 我很少看到有人很痛苦地在搞这出戏。 在学校、在军队或甚至是在精神病院,一旦让人们这么做,大家都会很享受这种乐趣。 我看到在军队所发生的 许多人都在这样的戏剧中体验到了乐趣。 我还有另外一个经历: 在我的写作课上,我布置给学生一个很特殊的作业。 在我的班上有些学生就像你们一样 许多人并不是写作专业, 而是一些艺术专业或音乐专业的学生 他们觉得自己不会写作 所以我给他们一些空白纸张和一个主题, 可以是一些很简单的主题: 写一下你孩提时代最倒霉的一次经历, 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拼命写、拼命写! 我来回走并鼓励他们, ”快点,快点!“他们不得不拼命地写1到2个小时, 他们只有前5分钟可以思考, 我让他们拼命写的原因是 当你慢慢写的时候会有很多想法纠结在你的头脑, 艺术的恶魔就会蔓延, 这个恶魔会告诉你上百个 你不能写的理由: ”人们会嘲笑你,这个写得不好!“ 这是什么句子啊?看看你的字迹!” 它会说很多事情, 你必须得跑得很快,那么这个恶魔就无法抓住你 我在课堂上看到真正写得好的 不是用很长时间完成的作业, 而是在40-60分钟内在我面前 用铅笔疯狂拼命写的学生完成的, 学生们进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 30-40分钟后,他们已经不知道他们在写什么了。 而在这个时刻,唠叨的恶魔消失了, 所以我可以这么说: 不存在上百个你不能成为艺术家的理由, 而是只有一个你必须成为艺术家的理由, 我们不能成为什么并不重要, 大多数艺术家成为艺术家都只有一个原因, 如果我们让内心的恶魔睡去并开始我们自己的艺术, 敌人就被赶了出去, 通常,他们有着我们父母的面孔(大笑), 有时候他们看起来象我们的配偶, 但是他们并不是你的父母或配偶, 他们是恶魔,恶魔。 他们来到地球,经过巧妙转化, 来阻止你的艺术天赋,阻止你成为一个艺术家, 他们有一个魔法问题, 当我们说,“在社区中心有一个戏剧学校,我想尝试表演,”或 “我想学习意大利歌曲。”他们就会问“噢,是吗?为了什么?” 这个魔法问题就是“为了什么?” 但是艺术并不是为了什么, 艺术是一个终极目标, 它拯救我们的灵魂,让我们快乐地生活, 它帮助我们表达自我,让我们快乐,远离酒精和毒品, 所以对这样一个务实的问题, 我们需要勇敢地面对, “好吧,就是为了找乐子。对不起,没带你一起找乐子” 或者你应该说,“不管怎样,我就这么地了” 我想象理想的未来是,我们都有多重身份, 其中至少有一个是艺术家, 有一次我到了纽约,上了一辆出租车,坐在后座, 我看到我前面有些东西与戏剧有关, 所以我就问司机,“这是什么?” 他说这是他的简介,“那么你是干什么的?”我问。他说:“演员” 他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和一个演员 我问他“你通常扮演什么角色?” 他自豪地说他扮演李尔王。 李尔王! “谁能告诉我我是谁?”——李尔王中一句经典台词, 这就是我梦想的世界, 有人白天是高尔夫球员晚上是作家, 或者出租车司机和演员,银行家和画家, 秘密地或公开地表演他们自己的艺术。 玛莎•格拉汉姆,一个现代舞蹈的传奇人物,1990年来到韩国, 伟大的艺术家,以她90多岁的高龄到达了金浦机场, 一个记者问了她一个很典型的问题: “你怎么做才成为一个伟大的舞蹈家? 对有志的韩国舞蹈家有什么忠告吗? 现在她是大师级的人物,这张照片拍摄于1948年,那时她已经是知名艺术家了, 但在1990年她被问到这样的问题, 她是这么回答的: "Just do it." “只管去做吧” 喔,我被感动到了, 只留下这三个字她就离开了机场,就这么多, 那么现在我们该干什么呢? 让我们做个艺术家,此时、此地,怎么样? Just do it! “只管去做吧!” 谢谢! (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