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BVTT

00:00:00.680 --> 00:00:03.200
想象你正穿行在森林中。

00:00:03.960 --> 00:00:07.096
我猜你想的是一大片树，

00:00:07.120 --> 00:00:09.856
我们林业工作者称之为“林分”，

00:00:09.880 --> 00:00:12.520
它们有着遒劲的枝干
和美丽的树冠。

00:00:13.360 --> 00:00:15.920
是的，树是森林的基础，

00:00:16.480 --> 00:00:18.960
但是森林可比你看到的复杂多了，

00:00:19.560 --> 00:00:23.240
而今天我想改变一下你们对森林的看法。

00:00:23.880 --> 00:00:27.256
你知道吗，森林的地下是另外一个世界，

00:00:27.280 --> 00:00:30.336
一个拥有无限的生物通路的世界，

00:00:30.360 --> 00:00:33.776
这些通路把树木连接起来，
使得它们可以彼此沟通，

00:00:33.800 --> 00:00:37.280
也使森林表现得好像一个单独的有机体。

00:00:38.040 --> 00:00:40.760
这可能会让你想到某种程度的智慧。

NOTE Paragraph

00:00:41.600 --> 00:00:43.256
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00:00:43.280 --> 00:00:44.520
来听听我的故事吧。

00:00:45.560 --> 00:00:47.720
我是在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加拿大）
的森林中长大的。

00:00:49.080 --> 00:00:52.256
那时我总喜欢躺在森林的地面上，
向上望着那些树冠。

00:00:52.280 --> 00:00:53.520
它们都是巨人。

00:00:54.320 --> 00:00:55.896
我的祖父也是个巨人。

00:00:55.920 --> 00:00:57.376
他是一名伐木工，

00:00:57.400 --> 00:01:00.960
他以前曾在内陆雨林
有选择性地砍伐杉木。

00:01:01.760 --> 00:01:05.736
爷爷教会我了解树木间
安静而紧密连接的沟通方式，

00:01:05.760 --> 00:01:08.160
以及我们家族是如何融入其中的。

00:01:09.080 --> 00:01:11.216
所以我也追随了爷爷的脚步。

NOTE Paragraph

00:01:11.240 --> 00:01:13.800
他和我都有关于森林的好奇心，

00:01:14.800 --> 00:01:16.936
我的第一次“顿悟”时刻

00:01:16.960 --> 00:01:18.840
是在我们湖边的外屋的时候。

00:01:19.640 --> 00:01:22.760
我们可怜的狗吉格斯
脚一滑跌进了一个坑里。

00:01:24.080 --> 00:01:27.216
爷爷匆忙抄起一把铁铲，
跑过去救那只可怜的狗。

00:01:27.240 --> 00:01:29.480
那狗掉进了深处，在淤泥里挣扎。

00:01:31.000 --> 00:01:33.696
但在爷爷挖开森林的地面的时候，

00:01:33.720 --> 00:01:36.336
我却被那些露出的树根深深地吸引了，

00:01:36.360 --> 00:01:39.456
我后来发现了，在树根下面
有很多白色的菌丝，

00:01:39.480 --> 00:01:42.560
再下面就是红色和黄色的矿质土层了。

00:01:43.240 --> 00:01:46.416
当然最终，我和爷爷
救出了那只可怜的狗，

00:01:46.440 --> 00:01:48.776
但也就是在那时我意识到，

00:01:48.800 --> 00:01:51.376
正是树根和土壤的混合

00:01:51.400 --> 00:01:53.840
构成了森林的基础。

NOTE Paragraph

00:01:54.640 --> 00:01:56.040
于是我就想了解更多。

00:01:56.680 --> 00:01:58.400
所以我开始学习林业学。

00:01:59.440 --> 00:02:03.056
但后来很快我发现我的工作
是在那些负责商业化采集的

00:02:03.080 --> 00:02:04.960
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周围。

00:02:05.960 --> 00:02:08.536
在森林中皆伐（将一片空地的树木全部砍除）
的范围

00:02:08.560 --> 00:02:09.816
已经敲响了警钟，

00:02:09.840 --> 00:02:13.000
我很快意识到我所处位置的矛盾性。

00:02:13.600 --> 00:02:18.696
不仅如此，为了种植更具有商业价值的
松树和冷杉，

00:02:18.720 --> 00:02:23.016
从而喷死或者砍伐掉山杨和桦树的规模

00:02:23.040 --> 00:02:24.240
也非常让人震惊。

00:02:25.040 --> 00:02:28.760
看上去好像没什么能阻止
这些无情的工业机器了。

NOTE Paragraph

00:02:29.640 --> 00:02:31.040
所以我回到了学校，

00:02:32.360 --> 00:02:34.320
转而研究我的“新世界”。

00:02:35.480 --> 00:02:39.736
你知道，科学家们那时已经在实验室的试管中发现了

00:02:39.760 --> 00:02:41.896
一棵松树的幼苗根系

00:02:41.920 --> 00:02:45.320
可以将碳转移到另一颗松树的幼苗根系上。

00:02:46.160 --> 00:02:47.936
但这仅仅是在实验室里，

00:02:47.960 --> 00:02:51.016
所以我想：
这也会发生在真正的森林里吗？

00:02:51.040 --> 00:02:52.240
我觉得是的。

00:02:53.120 --> 00:02:57.080
在真正的森林中，
树木可能还会在地下交流信息。

00:02:58.120 --> 00:02:59.896
但这个想法其实挺有争议的，

00:02:59.920 --> 00:03:02.536
一些人觉得我疯了，

00:03:02.560 --> 00:03:05.616
所以我筹集科研经费的那段日子
真的很艰难。

00:03:05.640 --> 00:03:07.080
但我坚持了下来，

00:03:08.200 --> 00:03:12.056
而且我最终在森林的深处
成功做出了一些实验，

00:03:12.080 --> 00:03:13.480
那是在25年前。

00:03:14.120 --> 00:03:17.016
那时我种了三种树，一共80棵：

00:03:17.040 --> 00:03:20.216
有纸皮桦、花旗松和西部红杉。

00:03:20.240 --> 00:03:24.296
我认为纸皮桦和花旗松
在地下的网络中应该是能交流的，

00:03:24.320 --> 00:03:25.576
但是西部红杉应该是不行的。

00:03:25.600 --> 00:03:27.120
西部红杉比较“与世隔绝”。

00:03:28.440 --> 00:03:30.296
我收拾起我的设备仪器，

00:03:30.320 --> 00:03:33.496
我那时没钱啊，
所以我决定得省着点。

00:03:33.520 --> 00:03:35.136
所以我去了加拿大轮胎公司——

NOTE Paragraph

00:03:35.160 --> 00:03:36.576
（笑声）

NOTE Paragraph

00:03:36.600 --> 00:03:40.016
我买了一些塑料袋、
一些布基胶带和遮光布，

00:03:40.040 --> 00:03:43.280
一个计时器、一件纸套装和一个呼吸器。

00:03:44.160 --> 00:03:47.336
然后我又从我的大学借了一些
高科技的东西：

00:03:47.360 --> 00:03:51.976
一个盖革计数器、一个闪烁计数器、
一个质谱仪和几个显微镜。

00:03:52.000 --> 00:03:54.456
然后我又拿了一些非常危险的东西：

00:03:54.480 --> 00:03:59.256
几支充满了放射性碳14
的二氧化碳气体的注射器，

00:03:59.280 --> 00:04:01.296
和几个高压气瓶，

00:04:01.320 --> 00:04:04.840
里面充满了稳定性同位素
碳13的二氧化碳气体。

00:04:05.560 --> 00:04:07.136
不过我这么做是合法的哦。

NOTE Paragraph

00:04:07.160 --> 00:04:08.856
（笑声）

NOTE Paragraph

00:04:08.880 --> 00:04:10.480
哦对了，我还忘说了几样东西，

00:04:11.080 --> 00:04:12.800
很重要的东西：喷雾杀虫剂、

00:04:13.600 --> 00:04:16.440
防熊喷雾剂和我呼吸器的过滤网。

00:04:17.160 --> 00:04:18.360
好了。

NOTE Paragraph

00:04:19.560 --> 00:04:22.336
实验的第一天，
我们来到了实验地点，

00:04:22.360 --> 00:04:25.160
突然一头灰熊和她的熊宝宝出现，
把我们赶跑了。

00:04:25.920 --> 00:04:27.440
然后我还没带防熊喷雾剂。

00:04:29.120 --> 00:04:32.296
但你知道吗，在加拿大
做森林研究其实就是这样的。

NOTE Paragraph

00:04:32.320 --> 00:04:33.776
（笑声）

NOTE Paragraph

00:04:33.800 --> 00:04:35.336
所以第二天我又回来了，

00:04:35.360 --> 00:04:37.616
灰熊妈妈和熊宝宝没在。

00:04:37.640 --> 00:04:39.656
这一次我们可以真正开始实验了，

00:04:39.680 --> 00:04:42.456
我穿上我的白纸套装工作服，

00:04:42.480 --> 00:04:44.320
带上呼吸器，

00:04:46.160 --> 00:04:47.376
然后

00:04:47.400 --> 00:04:49.680
给我的树都罩上了塑料袋。

00:04:51.080 --> 00:04:53.176
我拿出我那些大注射器，

00:04:53.200 --> 00:04:54.856
往袋子里面注入了

00:04:54.880 --> 00:04:58.296
含有示踪同位素的
二氧化碳气体，

00:04:58.320 --> 00:04:59.536
首先是纸皮桦。

00:04:59.560 --> 00:05:02.536
我往罩纸皮桦的袋子里面打入了

00:05:02.560 --> 00:05:04.136
有放射性碳14的气体。

00:05:04.160 --> 00:05:05.416
然后是花旗松，

00:05:05.440 --> 00:05:09.256
我往他们的袋子中注射了
含有稳定性同位素碳13的二氧化碳。

00:05:09.280 --> 00:05:11.016
我用了两种同位素，

00:05:11.040 --> 00:05:12.296
因为我不知道

00:05:12.320 --> 00:05:16.160
这两种树之间的交流是否是双向的。

00:05:17.640 --> 00:05:20.216
当我走向最后一个袋子时，

00:05:20.240 --> 00:05:21.736
也就是第80棵样本，

00:05:21.760 --> 00:05:24.176
突然间，那头灰熊妈妈又出现了。

00:05:24.200 --> 00:05:25.616
然后她开始追我，

00:05:25.640 --> 00:05:28.056
我把我们的那些注射器举过头顶，

00:05:28.080 --> 00:05:30.980
扑打着周围无数的蚊子，
然后跳上了卡车，

00:05:30.980 --> 00:05:32.030
然后我想，

00:05:32.030 --> 00:05:34.016
“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喜欢在实验室做实验的原因吧。”

NOTE Paragraph

00:05:34.040 --> 00:05:35.480
（笑声）

NOTE Paragraph

00:05:37.120 --> 00:05:38.616
我等了一小时。

00:05:38.640 --> 00:05:40.256
我觉得这个时间差不多可以

00:05:40.280 --> 00:05:43.056
让那些树通过光合作用吸收二氧化碳，

00:05:43.080 --> 00:05:46.216
转换生成糖，
再把糖送到它们的根，

00:05:46.240 --> 00:05:48.936
然后也许，我也是猜测，

00:05:48.960 --> 00:05:51.760
把那些碳元素从地下传给它们的邻居。

00:05:52.920 --> 00:05:54.776
一小时的时间到了之后，

00:05:54.800 --> 00:05:56.376
我摇下了车窗，

00:05:56.400 --> 00:05:58.000
看看灰熊妈妈还在不在。

00:05:58.600 --> 00:06:01.000
哦太棒了，她在挺远的地方吃她的蓝莓呢。

00:06:01.720 --> 00:06:04.336
所以我下了卡车继续我的工作。

00:06:04.360 --> 00:06:08.256
我走到第一个罩上袋子的那棵桦树旁边。
把袋子扯了下来。

00:06:08.280 --> 00:06:10.600
我在那棵树的叶子旁边用盖革计数器检测一下。

00:06:11.280 --> 00:06:12.480
咔~~~

00:06:13.400 --> 00:06:14.616
完美。

00:06:14.640 --> 00:06:17.576
那棵桦树已经完全吸收了
放射性的二氧化碳。

00:06:17.600 --> 00:06:19.176
然后就是见证真相的时刻了。

00:06:19.200 --> 00:06:20.720
我走向一棵花旗松。

00:06:21.320 --> 00:06:23.096
扯下树上那个袋子。

00:06:23.120 --> 00:06:25.456
在它的针叶旁边用盖革计数器进行检测，

00:06:25.480 --> 00:06:27.680
然后我又听到了那最悦耳的声音。

00:06:28.440 --> 00:06:29.640
咔~~~

00:06:30.760 --> 00:06:33.496
这就是纸皮桦对花旗松说话的声音，

00:06:33.520 --> 00:06:36.976
纸皮桦说：
“嘿，我能帮你点什么？”

00:06:37.000 --> 00:06:40.616
然后花旗松回应它：
“啊对了，你能给我点你的碳吗？

00:06:40.640 --> 00:06:43.040
因为刚才有人用遮光布
把我罩住了。”

00:06:44.360 --> 00:06:48.056
接着我又走到西部红杉旁边，
我用盖革计数器在它的叶子旁边检测了一下，

00:06:48.080 --> 00:06:49.600
结果正如我猜测的一样，

00:06:50.520 --> 00:06:51.760
一片寂静。

00:06:52.560 --> 00:06:54.776
西部红杉还真的是与世隔绝的。

00:06:54.800 --> 00:06:58.760
它并没有连接到纸皮桦与花旗松
互连的网络中。

NOTE Paragraph

00:06:59.840 --> 00:07:01.120
我特别激动，

00:07:02.000 --> 00:07:05.976
我在那80棵样本之间跑来跑去，
对所有的树都进行了检测。

00:07:06.000 --> 00:07:08.136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

00:07:08.160 --> 00:07:11.096
碳13和碳14的流向告诉我

00:07:11.120 --> 00:07:15.240
纸皮桦和花旗松之间的交流是双向的。

00:07:15.960 --> 00:07:17.816
结果还表明在每年的这个时间，

00:07:17.840 --> 00:07:19.056
在夏天的时候，

00:07:19.080 --> 00:07:22.736
纸皮桦给花旗松送的碳
比花旗松反送给它的要多，

00:07:22.760 --> 00:07:25.056
特别是当花旗松见不到阳光的时候。

00:07:25.080 --> 00:07:28.056
而在随后的实验中，
我们发现了相反的情况，

00:07:28.080 --> 00:07:31.616
花旗松给纸皮桦送的碳
比纸皮桦给它的碳多，

00:07:31.640 --> 00:07:35.280
这是因为当纸皮桦树叶掉光了的时候，
花旗松还在不停的生长。

00:07:35.880 --> 00:07:38.536
这就说明这两种树其实是相互依赖的，

00:07:38.560 --> 00:07:39.840
就像“阴”和“阳”。

NOTE Paragraph

00:07:40.960 --> 00:07:43.936
在那个时候，事情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00:07:43.960 --> 00:07:46.216
我知道我有了重大发现，

00:07:46.240 --> 00:07:50.976
这个发现可以改变我们对
森林中树木互动方式的看法，

00:07:51.000 --> 00:07:53.016
树木之间不仅有竞争关系，

00:07:53.040 --> 00:07:54.720
同时也有合作关系。

00:07:55.800 --> 00:07:58.256
并且我当时已经找到了

00:07:58.280 --> 00:08:01.656
关于在那个世界中，
树木的巨大地下交流网络的

00:08:01.680 --> 00:08:02.920
确凿的证据。

NOTE Paragraph

00:08:03.960 --> 00:08:05.856
现在，我真诚地希望和相信

00:08:05.880 --> 00:08:09.496
我的发现能够改变我们的林业实践活动，

00:08:09.520 --> 00:08:11.296
能够让我们放弃皆伐和大范围的使用除草剂，

00:08:11.320 --> 00:08:14.256
转而采用一些更全面和更可持续的方法。

00:08:14.280 --> 00:08:17.496
这些方法更经济，也更实用。

00:08:17.520 --> 00:08:18.760
当时我在想什么呢？

00:08:19.920 --> 00:08:21.200
我等一下会说到。

NOTE Paragraph

00:08:23.760 --> 00:08:27.600
那么，在像森林这样复杂的系统中
应该怎么做科学研究呢？

00:08:28.720 --> 00:08:32.056
其实，作为林业学家，
我们就是要实实在在地在森林里做研究，

00:08:32.080 --> 00:08:34.096
即使，就像我刚才给你们讲的，
你所面对的环境会非常恶劣。

00:08:34.120 --> 00:08:37.360
我们要非常擅长于
逃脱熊的追赶。

00:08:38.760 --> 00:08:40.336
但在大多数时间里，我们必须要坚持不懈，

00:08:40.360 --> 00:08:43.256
即使所有的事情都跟我们作对。

00:08:43.280 --> 00:08:45.896
我们必须要遵从自己的直觉和经验，

00:08:45.920 --> 00:08:48.056
然后提出有价值的问题。

00:08:48.080 --> 00:08:51.256
之后我们还得收集并且核实数据。

00:08:51.280 --> 00:08:56.440
对我来说，我在森林中已经进行和发表过
上百次的实验了。

00:08:57.080 --> 00:09:01.080
有一些我最早进行实验的种植园
到现在已经超过30年了。

00:09:02.040 --> 00:09:03.456
你可以去看看它们。

00:09:03.480 --> 00:09:05.280
这才是搞林业学应该做的事。

NOTE Paragraph

00:09:06.200 --> 00:09:08.536
那么现在我想谈一谈科学本身了。

00:09:08.560 --> 00:09:11.616
纸皮桦和花旗松到底是怎么交流的呢？

00:09:11.640 --> 00:09:16.136
实际上，它们不仅仅使用碳元素
作为它们交流的语言，

00:09:16.160 --> 00:09:19.176
其实还有氮元素和磷元素，

00:09:19.200 --> 00:09:23.936
还有水、防卫信号、
等位基因化学物和激素——

00:09:23.960 --> 00:09:25.160
这些都是信息。

00:09:26.160 --> 00:09:29.336
你知道吗，我得告诉你们，
在我之前的科学家们都认为

00:09:29.360 --> 00:09:32.936
这种地下的互惠共生现象
是因为一种菌根

00:09:32.960 --> 00:09:34.456
介入其中的。

00:09:34.480 --> 00:09:37.560
菌根的字面意思就是“真菌的根部”。

00:09:38.360 --> 00:09:42.256
当你穿行在森林中时
你经常都能看到它们的繁殖器官。

00:09:42.280 --> 00:09:44.096
它们就是蘑菇。

00:09:44.120 --> 00:09:47.136
而其实那些蘑菇
仅仅是冰山一角，

00:09:47.160 --> 00:09:51.416
因为从那些树干里冒出来的
菌丝生成了菌丝体，

00:09:51.440 --> 00:09:54.136
菌丝体会感染和占领

00:09:54.160 --> 00:09:56.296
树木和植物的根。

00:09:56.320 --> 00:09:58.976
在真菌细胞和
根细胞交流的地方，

00:09:59.000 --> 00:10:01.776
时时刻刻都发生着为了获取营养的碳交易，

00:10:01.800 --> 00:10:04.856
真菌靠着在土地里生长
并且覆盖住所有的土壤颗粒

00:10:04.880 --> 00:10:06.880
来获取养分。

00:10:07.840 --> 00:10:12.136
这个网络无比密集以至于
在你每走过一步脚下的菌丝连起来

00:10:12.160 --> 00:10:13.720
可以有几百公里长。

00:10:14.720 --> 00:10:19.520
不仅如此，菌丝跟森林中
其它的个体也都有联系，

00:10:20.320 --> 00:10:25.936
这种联系不仅仅在单一的种类中存在，
在不同种类之间也存在，比如纸皮桦和花旗松。

00:10:25.960 --> 00:10:28.280
而且它的工作原理就像是互联网一样。

NOTE Paragraph

00:10:29.760 --> 00:10:31.656
你们看，就像所有的网络一样，

00:10:31.680 --> 00:10:34.496
真菌的网络中也有节点和链接。

00:10:34.520 --> 00:10:38.576
我们在一片花旗松森林中的
所有树和所有真菌中

00:10:38.600 --> 00:10:44.096
提取了它们的DNA短序列
并且制作了这份遗传图。

00:10:44.120 --> 00:10:47.936
在这张图片上，圆圈，
也就是那些节点，代表花旗松，

00:10:47.960 --> 00:10:52.080
直线，也就是那些链接，
代表着互相连接的真菌干线。

NOTE Paragraph

00:10:53.120 --> 00:10:57.456
那些最大的、颜色最深的节点
就是最繁忙的、连接最多的节点。

00:10:57.480 --> 00:10:59.416
我们把它们称作中心树，

00:10:59.440 --> 00:11:01.856
或者更亲切地称之为母树。

00:11:01.880 --> 00:11:06.500
因为事实证明
这些中心树哺育着它们的小树，

00:11:06.520 --> 00:11:09.056
那些小树都处在林下叶层。

00:11:09.080 --> 00:11:11.216
如果你们看见那些黄色的点，

00:11:11.240 --> 00:11:14.536
那些就表示幼苗，
这些幼苗在这个网络中

00:11:14.560 --> 00:11:15.800
已经和它们的母树建立了联系。

00:11:16.400 --> 00:11:20.600
在一片森林中，一棵母树可以和
其它几百棵树建立联系。

00:11:21.800 --> 00:11:24.096
通过使用同位素示踪剂进行检测，

00:11:24.120 --> 00:11:25.616
我们发现那些母树

00:11:25.640 --> 00:11:28.576
会把它们多余的碳元素
通过菌根的网络

00:11:28.600 --> 00:11:30.536
传给处在林下叶层的幼苗，

00:11:30.560 --> 00:11:33.696
我们发现这种方式可以让
幼苗的存活率

00:11:33.720 --> 00:11:34.960
增加四倍。

NOTE Paragraph

00:11:35.880 --> 00:11:39.096
现在我们都知道，
我们爱自己的孩子，

00:11:39.120 --> 00:11:42.360
所以我想，花旗松能认出来自己的孩子吗？

00:11:43.760 --> 00:11:45.760
就想灰熊妈妈和她的熊宝宝一样？

00:11:46.560 --> 00:11:48.376
因此我们又设计了一个实验，

00:11:48.400 --> 00:11:52.296
我们把母树和它们的孩子、
以及一些陌生的幼苗种在一起。

00:11:52.320 --> 00:11:55.216
事实证明它们认识它们的孩子。

00:11:55.240 --> 00:12:00.216
母树通过更大的菌根网络
来覆盖住自己孩子们所在的区域。

00:12:00.240 --> 00:12:02.656
在地下，它们给孩子们会送去更多的碳。

00:12:02.680 --> 00:12:05.256
它们甚至会减少它们自己和其它树根部的竞争

00:12:05.280 --> 00:12:08.136
来为它们的孩子们创造更多的活动空间。

00:12:08.160 --> 00:12:11.816
当母树受伤或即将枯死的时候，

00:12:11.840 --> 00:12:16.360
它们还会把智慧信息传给下一代的幼苗。

00:12:17.120 --> 00:12:18.656
我们使用同位素示踪法

00:12:18.680 --> 00:12:21.256
来追踪碳的走向，从一棵受伤的母树

00:12:21.280 --> 00:12:23.616
树干的地方一直向下到地下的真菌网络，

00:12:23.640 --> 00:12:25.640
再到它周围的幼苗中，

00:12:26.640 --> 00:12:29.416
不仅仅是碳元素，还有防卫信号的走向。

00:12:29.440 --> 00:12:31.256
这两种混合物

00:12:31.280 --> 00:12:35.376
可以给这些幼苗增加抵抗力
来面对未来的压力。

00:12:35.400 --> 00:12:36.680
所以树是会说话的。

NOTE Paragraph

00:12:38.560 --> 00:12:40.576
（掌声）

NOTE Paragraph

00:12:40.600 --> 00:12:41.800
谢谢。

NOTE Paragraph

00:12:45.440 --> 00:12:47.736
通过反反复复的对话，

00:12:47.760 --> 00:12:50.440
它们增强了整个团体的恢复力。

00:12:51.360 --> 00:12:54.256
这可能会使你联想到
我们人类的社会群体，

00:12:54.280 --> 00:12:55.856
和我们的家庭，

00:12:55.880 --> 00:12:57.261
当然，至少有些家庭是这样团结的。

NOTE Paragraph

00:12:57.285 --> 00:12:59.496
（笑声）

NOTE Paragraph

00:12:59.520 --> 00:13:01.425
那么，让我们回到最初的话题吧。

00:13:02.480 --> 00:13:04.936
森林不是简简单单的树的“集合”，

00:13:04.960 --> 00:13:08.496
森林是拥有枢纽和网络的复杂系统，

00:13:08.520 --> 00:13:12.016
它可以承载树木并且把树连接起来，
使得它们可以互相沟通，

00:13:12.040 --> 00:13:15.816
它给树木提供了互相反馈的渠道
和适应的方式，

00:13:15.840 --> 00:13:18.256
也使得森林的恢复力变得更强。

00:13:18.280 --> 00:13:22.656
这是因为在森林中存在着许多的中心树
和重重叠叠的网络。

00:13:22.680 --> 00:13:24.656
但森林也还是很脆弱的，

00:13:24.680 --> 00:13:27.560
之所以脆弱不仅仅是因为
它们会受到自然界的干扰，

00:13:28.200 --> 00:13:31.896
比如树皮甲虫会时不时地攻击
粗壮的老树，

00:13:31.920 --> 00:13:34.360
而是因为高强度伐木和皆伐的影响。

00:13:35.240 --> 00:13:38.056
你们看，我们可以拿走一两颗中心树，

00:13:38.080 --> 00:13:39.800
但这样就会达到森林承受极限了，

00:13:40.920 --> 00:13:43.856
因为森林里的中心树
就像是飞机里的铆钉。

00:13:43.880 --> 00:13:47.416
你卸下一两个铆钉的话，
飞机还能飞，

00:13:47.440 --> 00:13:49.016
但是如果你一次卸下太多，

00:13:49.040 --> 00:13:51.656
或是仅仅卸下固定机翼的那一颗铆钉，

00:13:51.680 --> 00:13:53.520
整个系统就要崩溃了。

NOTE Paragraph

00:13:55.000 --> 00:13:57.896
那么现在你们对森林的看法是怎样的了？
有些改变了吧？

NOTE Paragraph

00:13:57.920 --> 00:13:59.136
（观众）是的。

NOTE Paragraph

00:13:59.160 --> 00:14:00.360
真棒。

00:14:01.040 --> 00:14:02.240
我太高兴了。

NOTE Paragraph

00:14:02.920 --> 00:14:06.776
你们还记得吧，我之前说过
我希望我的研究，

00:14:06.800 --> 00:14:10.176
我的探索可以改变一些
我们的林业实践的方式。

00:14:10.200 --> 00:14:14.320
我想在30年后，在西加拿大的这个地方做个检测。

NOTE Paragraph

00:14:22.840 --> 00:14:25.376
这里大概是在西边距我们
100公里的地方，

00:14:25.400 --> 00:14:27.760
就在班夫国家公园的边上。

00:14:29.120 --> 00:14:30.560
在那里到处都发生着皆伐。

00:14:31.020 --> 00:14:32.460
现在不是原始社会了。

00:14:33.980 --> 00:14:39.036
2014年，据世界资源研究所报道，
加拿大在过去十年中的

00:14:39.060 --> 00:14:42.660
森林破坏率已经达到了世界最高，
比任何一个国家都高，

00:14:43.620 --> 00:14:45.340
我打赌你现在肯定想到了巴西。

00:14:47.140 --> 00:14:50.676
在加拿大，森林破坏率是每年3.6%。

00:14:50.700 --> 00:14:54.620
据我推算，这大概是
可持续发展的砍伐率的四倍了。

NOTE Paragraph

00:14:57.100 --> 00:15:01.436
大规模高强度的砍伐
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水循环，

00:15:01.460 --> 00:15:03.436
破坏了野生动物的栖息地，

00:15:03.460 --> 00:15:06.356
而且又向大气中
释放了很多温室气体，

00:15:06.380 --> 00:15:09.300
这也会使更多的树木枯死，
造成更严重的破坏。

NOTE Paragraph

00:15:11.300 --> 00:15:14.276
不仅如此，我们还在继续种植着
那一两种单一的树木，

00:15:14.300 --> 00:15:16.260
还继续着把山杨和桦树清除出去。

00:15:17.260 --> 00:15:19.836
这种单一的树木种类使森林缺少了多样性，

00:15:19.860 --> 00:15:23.276
这让它们在传染病和虫害面前
根本不堪一击。

00:15:23.300 --> 00:15:25.196
随着气候变化，

00:15:25.220 --> 00:15:27.500
这也将会为一些极端事件

00:15:29.420 --> 00:15:32.996
带来一场疯狂的风暴，
比如刚刚席卷整个北美洲的

00:15:33.020 --> 00:15:35.060
山松甲虫大爆发，

00:15:35.820 --> 00:15:39.140
还有过去几个月在阿尔伯塔的森林大火。

NOTE Paragraph

00:15:40.980 --> 00:15:43.300
所以现在我想提
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00:15:44.980 --> 00:15:46.756
与破坏我们的森林相反，

00:15:46.780 --> 00:15:50.340
我们怎么才能让它们变得更强大，
怎么才能帮助它们应对气候变化呢？

00:15:51.700 --> 00:15:55.716
其实你们知道吗，森林作为一个复杂的系统
最好的一点就是

00:15:55.740 --> 00:15:58.780
它们拥有相当强大的自愈能力。

00:15:59.700 --> 00:16:01.116
在我们最近几个实验中，

00:16:01.140 --> 00:16:04.596
我们发现小规模的砍伐，
把中心树保护好，

00:16:04.620 --> 00:16:08.756
物种多样性、
基因和基因型多样性的再生，

00:16:08.780 --> 00:16:12.620
加上这些真菌网络的存在，
会使森林的恢复速度变得无比迅速。

00:16:13.940 --> 00:16:18.276
所以出于这种考虑，
我想提出四个简单的解决方法。

00:16:18.300 --> 00:16:21.660
而且我们一定不能自欺欺人，
因为这些做起来其实也挺复杂的。

NOTE Paragraph

00:16:23.180 --> 00:16:26.380
首先，我们都得走出家门，走进森林。

00:16:27.500 --> 00:16:32.036
我们需要重新使当地的居民
融入到我们森林中去。

00:16:32.060 --> 00:16:33.676
其实，现在我们的大部分林业实践

00:16:33.700 --> 00:16:36.916
采用的都是一体通用的方法，

00:16:36.940 --> 00:16:41.300
但是优秀的森林管理员是需要具备
关于当地环境情况的知识的。

NOTE Paragraph

00:16:42.420 --> 00:16:46.100
第二，我们需要保护好我们的古老森林。

00:16:47.020 --> 00:16:52.740
保护好它们就是保护好了森林的基因库、
保护好了母树和菌根网络。

00:16:54.620 --> 00:16:56.876
这就意味着我们需要减少砍伐。

00:16:56.900 --> 00:16:58.940
我不是说不伐树了，而是少伐。

NOTE Paragraph

00:16:59.980 --> 00:17:02.635
第三，当我们伐木时，

00:17:02.660 --> 00:17:04.460
我们需要保护森林的“遗产”——

00:17:05.180 --> 00:17:06.716
母树和菌根网络，

00:17:06.740 --> 00:17:08.875
还有树干和基因，

00:17:08.900 --> 00:17:12.796
这样它们就能把它们的智慧
传给下一代的树木，

00:17:12.819 --> 00:17:15.940
这样整个森林就能禁得起
未来将会面对的重重困难了。

00:17:16.620 --> 00:17:18.700
我们都需要做自然环境保护者。

NOTE Paragraph

00:17:19.819 --> 00:17:22.539
最后，第四点，也是最后一点，

00:17:23.340 --> 00:17:26.796
我们需要通过人工种植和自然再生的方式，

00:17:26.820 --> 00:17:29.036
增加森林的物种多样性、

00:17:29.060 --> 00:17:31.820
基因型多样性和结构多样性。

00:17:32.620 --> 00:17:35.516
我们需要给大自然母亲
她需要的工具，

00:17:35.540 --> 00:17:38.260
好让她用自己的智慧来进行自愈。

00:17:39.180 --> 00:17:42.236
我们需要明白，
森林不仅仅是一堆树

00:17:42.260 --> 00:17:43.516
在互相竞争，

00:17:43.540 --> 00:17:45.460
它们是无比优秀的合作者。

NOTE Paragraph

00:17:46.700 --> 00:17:48.356
让我们的话题回到吉格斯。

00:17:48.380 --> 00:17:52.836
那次吉格斯掉进了坑里的经历
让我见识到了另一个世界，

00:17:52.860 --> 00:17:55.556
而这件事完全改变了我对森林的看法。

00:17:55.580 --> 00:17:58.916
我希望今天我也能改变
你们的一些关于森林的印象。

NOTE Paragraph

00:17:58.940 --> 00:18:00.196
谢谢。

NOTE Paragraph

00:18:00.220 --> 00:18:05.997
（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