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00:00:00,000 --> 00:00:04,056
故事是這樣開頭的：我當時在一個朋友家，

2
00:00:04,056 --> 00:00:07,791
她書櫃上有一本 DSM 手冊，

3
00:00:07,791 --> 00:00:10,556
也就是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

4
00:00:10,556 --> 00:00:13,156
裡頭列出每個已知的精神疾病。

5
00:00:13,156 --> 00:00:16,808
在 1950 年代的時候，這只是一本很薄的手冊。

6
00:00:16,808 --> 00:00:19,640
接著它愈變愈厚

7
00:00:19,640 --> 00:00:22,722
現在它已經有 886 頁這麼多了。

8
00:00:22,722 --> 00:00:26,807
目前列出 374 種精神疾病。

9
00:00:26,807 --> 00:00:28,856
我匆匆翻閱一下，

10
00:00:28,856 --> 00:00:31,023
好奇我有沒有任何精神疾病，

11
00:00:31,023 --> 00:00:33,606
結果我得了12種。

12
00:00:33,606 --> 00:00:34,657
(笑聲)

13
00:00:34,657 --> 00:00:36,772
我有廣泛性焦慮症，

14
00:00:36,772 --> 00:00:38,323
這大家都知道。

15
00:00:38,323 --> 00:00:39,940
我有夢魘症，

16
00:00:39,940 --> 00:00:41,756
這被歸類為

17
00:00:41,756 --> 00:00:45,889
如果你定期作有關被追趕或者被稱為失敗者的夢 --

18
00:00:45,889 --> 00:00:49,841
而我所有的夢都涉及人們在街上追趕我，

19
00:00:49,841 --> 00:00:51,489
那麼：「你是個失敗者。」

20
00:00:51,489 --> 00:00:53,223
(笑聲)

21
00:00:53,223 --> 00:00:55,925
我還有親子關係問題，

22
00:00:55,925 --> 00:00:58,391
這要怪到我父母頭上。

23
00:00:58,391 --> 00:00:59,640
(笑聲)

24
00:00:59,640 --> 00:01:02,692
我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25
00:01:02,692 --> 00:01:03,974
我是在開玩笑。

26
00:01:03,974 --> 00:01:05,940
我還會裝病。

27
00:01:05,940 --> 00:01:07,240
我覺得同時擁有

28
00:01:07,240 --> 00:01:10,689
詐病和廣泛性焦慮症是很不尋常的事，

29
00:01:10,689 --> 00:01:13,423
因為詐病時容易使我感覺非常焦慮。

30
00:01:13,423 --> 00:01:14,757
於是我當時在翻閱這本手冊，

31
00:01:14,757 --> 00:01:17,772
好奇我是否比想像中更瘋狂，

32
00:01:17,772 --> 00:01:21,106
或者如果你不是受過訓練的專業人士，

33
00:01:21,106 --> 00:01:23,208
診斷你自己的精神疾病不是個好主意，

34
00:01:23,208 --> 00:01:27,940
又或者精神病學有個奇怪的慾望

35
00:01:27,940 --> 00:01:33,190
將本來正常的人類行為貼上精神疾病的標籤。

36
00:01:33,190 --> 00:01:34,990
我不知道什麼才是真的，

37
00:01:34,990 --> 00:01:36,690
但我覺得這滿有趣的。

38
00:01:36,690 --> 00:01:39,740
我想說或許我可以跟精神學批判家見面，

39
00:01:39,740 --> 00:01:41,058
了解他們的想法。

40
00:01:41,058 --> 00:01:45,770
這也是我為什麼最後會和山達基教徒吃午餐的原因。

41
00:01:45,770 --> 00:01:47,133
這位男子名叫 Brian，

42
00:01:47,133 --> 00:01:50,015
他經營一個有聲有色的山達基教徒團隊，

43
00:01:50,015 --> 00:01:54,584
他們下定決心要摧毀所有的精神病學。

44
00:01:54,584 --> 00:01:56,066
他們被稱為國際公民人權委員會。

45
00:01:56,066 --> 00:01:58,746
我跟他說：「你能向我證明

46
00:01:58,746 --> 00:02:02,599
精神病學是不能相信的假科學嗎？」

47
00:02:02,599 --> 00:02:05,015
他說：「可以，我們可以證明給你看。」

48
00:02:05,015 --> 00:02:06,683
我說：「怎麼做？」

49
00:02:06,683 --> 00:02:10,227
他說：「我們會介紹你給 Tony。」

50
00:02:10,227 --> 00:02:12,368
我說：「Tony 是誰？」

51
00:02:12,368 --> 00:02:15,751
他說：「Tony 在布羅德莫。」

52
00:02:15,751 --> 00:02:18,418
布羅德莫指的是布羅德莫醫院。

53
00:02:18,418 --> 00:02:23,269
以前被稱為布羅德莫精神病院，用來監禁發瘋的罪犯。

54
00:02:23,269 --> 00:02:25,667
連續殺人犯

55
00:02:25,667 --> 00:02:27,636
還有不能自救的人們被送到這裡。

56
00:02:27,636 --> 00:02:30,286
我跟 Brian說；「Tony 做了什麼事？」

57
00:02:30,286 --> 00:02:33,267
他說：「沒做什麼。

58
00:02:33,267 --> 00:02:36,269
他打了某人一頓之類的，

59
00:02:36,269 --> 00:02:41,501
然後他決定假裝他發瘋了所以不用坐牢。

60
00:02:41,501 --> 00:02:46,103
但是他裝得太像了，現在他被困在布羅德莫，

61
00:02:46,103 --> 00:02:48,985
沒有人相信他是神智正常。

62
00:02:48,985 --> 00:02:52,653
你想要我們試著將你送進布羅德莫醫院和 Tony 見面嗎？」

63
00:02:52,653 --> 00:02:54,268
我回答：「是的，請這麼做。」

64
00:02:54,268 --> 00:02:56,935
於是我火車到布羅德莫。

65
00:02:56,935 --> 00:03:00,553
當我到肯普頓公園附近時，我開始無法控制地打呵欠。

66
00:03:00,553 --> 00:03:03,566
很明顯就像狗焦慮時會做的事 --

67
00:03:03,566 --> 00:03:05,502
牠們不能控制地打呵欠。

68
00:03:05,502 --> 00:03:06,837
於是我們到了醫院。

69
00:03:06,837 --> 00:03:11,770
我被引導通過一道接著一道接著一道的大門，

70
00:03:11,770 --> 00:03:13,336
才進入健康中心，

71
00:03:13,336 --> 00:03:15,003
你可以在這裡和病人見面。

72
00:03:15,003 --> 00:03:18,754
裝潢看起來像是超大的漢普頓飯店。

73
00:03:18,754 --> 00:03:22,838
所間皆是粉橘色，木頭色和令人安穩的顏色。

74
00:03:22,838 --> 00:03:28,054
唯一大膽的顏色是緊急按鈕的紅色。

75
00:03:28,054 --> 00:03:30,938
接著病患開始進來。

76
00:03:30,938 --> 00:03:35,637
他們明顯地過胖，穿著寬鬆的運動長褲，

77
00:03:35,637 --> 00:03:37,539
看起來很溫馴。

78
00:03:37,539 --> 00:03:39,537
身為山達基教徒的 Brian 在我耳邊低聲說，

79
00:03:39,537 --> 00:03:41,688
「他們有接受藥物控制。」

80
00:03:41,688 --> 00:03:45,185
這對山達基教徒們就像是世界上最邪惡的事，

81
00:03:45,185 --> 00:03:47,981
但我心想這或許是最好的做法。

82
00:03:47,981 --> 00:03:49,850
(笑聲)

83
00:03:49,850 --> 00:03:52,274
接著 Brian 說：「Tony 來了。」

84
00:03:52,274 --> 00:03:54,204
於是一個男人走進來。

85
00:03:54,204 --> 00:03:58,273
他沒有過胖，他體態非常好。

86
00:03:58,273 --> 00:04:00,023
他也沒有穿寬鬆的運動褲，

87
00:04:00,023 --> 00:04:02,888
他穿著細直條紋的西裝。

88
00:04:02,888 --> 00:04:05,054
而且他的手臂向外延展，

89
00:04:05,054 --> 00:04:07,138
像是電視實境節目《誰是接班人》裡面的人物。

90
00:04:07,138 --> 00:04:09,905
他看起來像是一個把精心打扮體面

91
00:04:09,905 --> 00:04:14,239
想要說服我他很清醒的人。

92
00:04:14,239 --> 00:04:16,072
他坐了下來。

93
00:04:16,072 --> 00:04:18,673
我說：「所以你裝瘋混進來這裡是真的嗎？」

94
00:04:18,673 --> 00:04:22,455
他說：「對，對，當然。我 17 歲時打了某人一頓。

95
00:04:22,455 --> 00:04:24,775
當時我在監獄裡等審判，

96
00:04:24,775 --> 00:04:26,287
我的牢友跟我說：

97
00:04:26,287 --> 00:04:27,839
「你知道你該怎麼做嗎？

98
00:04:27,839 --> 00:04:29,323
假裝你瘋了。

99
00:04:29,323 --> 00:04:32,607
告訴他們你發瘋了。你就會被送到很可以過得很輕鬆的醫院。

100
00:04:32,607 --> 00:04:35,288
護士會送披薩給你吃。

101
00:04:35,288 --> 00:04:37,105
你會有你自己的 PS 遊戲機。」

102
00:04:37,105 --> 00:04:38,988
於是我說：「你當時是怎麼做的？」

103
00:04:38,988 --> 00:04:41,605
他說：「我要求要見監獄的精神醫生。

104
00:04:41,605 --> 00:04:43,752
我當時剛看完一齣叫《超速性追緝》的電影，

105
00:04:43,752 --> 00:04:47,737
當中人們藉由開車撞牆達到性愛的愉悅。

106
00:04:47,737 --> 00:04:49,370
所以我跟那位精神醫生說，

107
00:04:49,370 --> 00:04:53,352
「我從開車撞牆中得到性愛的愉悅。」

108
00:04:53,352 --> 00:04:55,106
我說：「還有呢？」

109
00:04:55,106 --> 00:04:57,452
他說：「喔，對了，我告訴那位精神醫生

110
00:04:57,452 --> 00:05:01,120
我想要看女人死亡

111
00:05:01,120 --> 00:05:03,468
因為那會讓我感到更正常。」

112
00:05:03,468 --> 00:05:05,121
我說：「你從哪得到這想法？」

113
00:05:05,121 --> 00:05:07,871
他說：「從泰德邦迪 (美國七十年代連續殺人犯) 的傳記，

114
00:05:07,871 --> 00:05:09,421
監獄圖書館有這本書。」

115
00:05:09,421 --> 00:05:13,740
反正他說他裝瘋裝得太像了，

116
00:05:13,740 --> 00:05:15,641
所以他們沒有將他送到一些可以混得很輕鬆的醫院。

117
00:05:15,641 --> 00:05:17,839
他們將他送到布羅德莫。

118
00:05:17,839 --> 00:05:19,889
當他一到達這裡，

119
00:05:19,889 --> 00:05:22,656
他說他看了這個地方一眼，要求要見精神醫生，

120
00:05:22,656 --> 00:05:24,372
他要說：「有一個很嚴重的誤會。

121
00:05:24,372 --> 00:05:27,005
我沒有精神異常。」

122
00:05:27,005 --> 00:05:29,005
我說：「你在這裡多久了？」

123
00:05:29,005 --> 00:05:33,339
他說：「嗯，如果我要為我原本犯的罪坐牢的話，

124
00:05:33,339 --> 00:05:34,989
必須被關五年。

125
00:05:34,989 --> 00:05:40,529
我已經在布羅德莫12年了。」

126
00:05:40,529 --> 00:05:44,603
Tony 說要說服別人你是神智正常的

127
00:05:44,603 --> 00:05:47,104
比你瘋了還要困難得多。

128
00:05:47,104 --> 00:05:49,085
他說：「我心想表現正常的最佳方式是

129
00:05:49,085 --> 00:05:51,686
跟人們正常地聊普通的事情，

130
00:05:51,686 --> 00:05:53,721
像是足球或者電視上的節目。

131
00:05:53,721 --> 00:05:55,770
我訂閱了《新科學家》雜誌，

132
00:05:55,770 --> 00:05:57,969
最近雜誌上有一則文章

133
00:05:57,969 --> 00:06:02,102
關於美國軍隊正在訓練大黃蜂能嗅出爆裂物。

134
00:06:02,102 --> 00:06:03,087
於是我告訴一位護士：

135
00:06:03,087 --> 00:06:06,168
『你知道美國軍隊正在訓練大黃蜂

136
00:06:06,168 --> 00:06:07,520
能嗅出爆裂物嗎？』

137
00:06:07,520 --> 00:06:09,321
當我讀我自己的診療紀錄時，

138
00:06:09,321 --> 00:06:10,552
我看到他們寫了：

139
00:06:10,552 --> 00:06:14,836
『相信蜜蜂可以嗅出爆裂物。』」

140
00:06:14,836 --> 00:06:17,222
他說：「你知道嗎，他們總是

141
00:06:17,222 --> 00:06:20,020
為我的精神狀態找尋不能用言語表達的線索。

142
00:06:20,020 --> 00:06:23,436
但你要怎麼神智清楚地坐著？

143
00:06:23,436 --> 00:06:25,852
但你要怎麼神智清楚地翹腿？

144
00:06:25,852 --> 00:06:27,503
這根本就不可能。」

145
00:06:27,503 --> 00:06:28,885
當 Tony 跟我說時，

146
00:06:28,885 --> 00:06:32,106
我心想：「我現在像個記者坐著嗎？

147
00:06:32,106 --> 00:06:35,553
我像個記者翹腳嗎？」

148
00:06:35,553 --> 00:06:41,215
他說：「你知道嗎，我的一邊是斯托克維爾殺人案兇手，

149
00:06:41,231 --> 00:06:44,872
另一邊是約會強暴犯。

150
00:06:44,872 --> 00:06:48,206
所以我傾向於多待在我的房間裡，因為我覺得他們很嚇人。

151
00:06:48,206 --> 00:06:50,588
而他們將那視為瘋狂的一種徵象。

152
00:06:50,588 --> 00:06:53,721
他們說那證明了我很冷漠又誇張。」

153
00:06:53,721 --> 00:06:58,238
所以只有在布羅德莫，不想跟連續殺人犯相處

154
00:06:58,238 --> 00:06:59,688
會被視為瘋狂的徵象。

155
00:06:59,688 --> 00:07:03,186
反正我覺得他十分正常 -- 但是我怎麼知道？

156
00:07:03,186 --> 00:07:06,675
當我回到家，我傳 email 給他的臨床醫生，Anthony Maden。

157
00:07:06,675 --> 00:07:07,959
我說：「到底有什麼故事？」

158
00:07:07,959 --> 00:07:13,241
他說：「沒錯，我們接受 Tony 假裝發瘋以逃避牢獄之災，

159
00:07:13,241 --> 00:07:17,758
因為他那陳腔老調的幻想

160
00:07:17,758 --> 00:07:20,208
在他抵達布羅德莫的時候就消失了。

161
00:07:20,208 --> 00:07:22,392
然而，我們重新評估他。

162
00:07:22,392 --> 00:07:26,775
我們判斷他是個精神病患者。」

163
00:07:26,775 --> 00:07:28,679
事實上，假裝發瘋

164
00:07:28,679 --> 00:07:33,119
就是那種精神病患會操作的狡猾手段。

165
00:07:33,119 --> 00:07:35,652
這有列在檢查表上：狡猾和會操控的。

166
00:07:35,652 --> 00:07:37,701
於是假裝你的腦袋不正常

167
00:07:37,701 --> 00:07:40,820
變成你的腦袋不正常的證據。

168
00:07:40,820 --> 00:07:42,185
我跟其他專家談過，

169
00:07:42,185 --> 00:07:46,235
他們說細直條紋的西裝 -- 典型精神病患。

170
00:07:46,235 --> 00:07:48,402
講到檢查表上的第一和第二項 --

171
00:07:48,402 --> 00:07:52,596
能言善道，表面的魅力和誇大的自我價值。

172
00:07:52,596 --> 00:07:55,913
我說：「什麼，就因為他不想跟其他病患相處？」

173
00:07:55,913 --> 00:08:00,412
典型的精神病患 -- 代表浮誇且不具有同理心。

174
00:08:00,412 --> 00:08:04,145
於是所有有關 Tony 看似正常的事，

175
00:08:04,145 --> 00:08:06,664
根據他的臨床醫生，

176
00:08:06,664 --> 00:08:09,098
都是他新的瘋狂形式的證據。

177
00:08:09,098 --> 00:08:10,932
他是一個精神病患。

178
00:08:10,932 --> 00:08:12,147
而且他的臨床醫生跟我說，

179
00:08:12,147 --> 00:08:14,164
「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有關精神病患的事，

180
00:08:14,164 --> 00:08:17,231
你可以參加發現精神病患的課程，

181
00:08:17,231 --> 00:08:20,546
由發明精神病患檢查表的 Robert Hare 授課。」

182
00:08:20,546 --> 00:08:21,730
於是我照做。

183
00:08:21,730 --> 00:08:23,797
我參加了一個發現精神病患的課程，

184
00:08:23,797 --> 00:08:27,613
所以我是個有證照的 --

185
00:08:27,613 --> 00:08:30,709
還有我必須說，非常內行的 --

186
00:08:30,709 --> 00:08:32,513
發現精神病患的人。

187
00:08:32,513 --> 00:08:35,481
統計數據是

188
00:08:35,481 --> 00:08:40,339
一百個正常人之中，有一個是精神病患。

189
00:08:40,339 --> 00:08:43,823
這裡有 1500 個人。

190
00:08:43,823 --> 00:08:49,631
所以你們當中有 15 個人是精神病患。

191
00:08:49,631 --> 00:08:51,914
當對象是執行長和企業領導人時，

192
00:08:51,914 --> 00:08:54,864
這數值提高到百分之四。

193
00:08:54,864 --> 00:08:57,596
於是我認為很有可能的是

194
00:08:57,596 --> 00:09:02,597
這房間裡有大概 30 個或 40 個精神病患。

195
00:09:02,597 --> 00:09:05,180
今晚到最後可能是一場大屠殺。

196
00:09:05,192 --> 00:09:08,897
(笑聲)

197
00:09:08,897 --> 00:09:14,442
Hare 說原因是最殘酷的資本主義

198
00:09:14,442 --> 00:09:17,260
帶來了精神病患的行為 --

199
00:09:17,260 --> 00:09:22,221
缺乏同理心，油嘴滑舌，

200
00:09:22,221 --> 00:09:24,461
奸詐，愛操弄的。

201
00:09:24,461 --> 00:09:27,178
事實上，毫無悔意的資本主義

202
00:09:27,178 --> 00:09:31,578
是一種精神病態的心理操作。

203
00:09:31,578 --> 00:09:33,495
像是一種會影響我們全部人的

204
00:09:33,495 --> 00:09:37,642
精神病態模式。

205
00:09:37,642 --> 00:09:40,110
Hare 跟我說：「你知道嗎？忘掉在布羅德莫

206
00:09:40,110 --> 00:09:42,061
某個可能有或沒有假裝發瘋的人。

207
00:09:42,061 --> 00:09:43,559
誰在乎啊？那不是大新聞。

208
00:09:43,559 --> 00:09:46,210
大新聞，」他接著說：「是企業的精神病態。

209
00:09:46,210 --> 00:09:50,743
你會想要去採訪一些企業裡的精神病患。」

210
00:09:50,743 --> 00:09:53,836
於是我嘗試了。我寫信給安隆案相關人士。

211
00:09:53,843 --> 00:09:55,692
我說：「我是否可以到監獄採訪你，

212
00:09:55,692 --> 00:09:57,726
以確認你是不是精神病患？」

213
00:09:57,726 --> 00:10:01,994
他們沒有回信。

214
00:10:01,994 --> 00:10:04,376
所以我改變策略。

215
00:10:04,376 --> 00:10:07,676
我寄 email 給日光企業(Sunbeam)前總裁「鏈鋸」艾爾‧鄧樂普("Chainsaw" Al Dunlap)，

216
00:10:07,676 --> 00:10:10,795
1990 年代的資產剝奪者。

217
00:10:10,795 --> 00:10:15,529
他會接手式微的企業且刪減百分之三十的人力，

218
00:10:15,529 --> 00:10:18,697
將美國的城鎮變成無人居住的鬼城。

219
00:10:18,697 --> 00:10:20,327
於是我寄 email 給他，我說：

220
00:10:20,327 --> 00:10:22,395
「我相信你應該有個非常特別的異常頭腦，

221
00:10:22,395 --> 00:10:24,794
所以你很特別，

222
00:10:24,794 --> 00:10:29,293
而且你對掠奪的精神很有興趣，沒有懼怕。

223
00:10:29,293 --> 00:10:31,061
我可否來採訪你

224
00:10:31,061 --> 00:10:32,728
有關你特別的異常頭腦？」

225
00:10:32,728 --> 00:10:36,211
他回覆：「來吧。」

226
00:10:36,211 --> 00:10:39,110
所以我去 Al Dunlap 位在的佛羅里達的大宅，

227
00:10:39,110 --> 00:10:43,844
裡頭充滿掠奪性動物的雕像。

228
00:10:43,844 --> 00:10:46,929
有獅子和老虎。

229
00:10:46,929 --> 00:10:47,980
他帶我走過花園。

230
00:10:47,980 --> 00:10:50,699
有隼和鷹。

231
00:10:50,699 --> 00:10:52,429
他跟我說：「在那裡你可以看到鯊魚。」

232
00:10:52,429 --> 00:10:55,114
他用比較不柔弱的語氣說話。

233
00:10:55,114 --> 00:11:00,835
「你可看到更多的鯊魚，還有老虎。」

234
00:11:00,835 --> 00:11:02,830
那簡直就像納尼亞。

235
00:11:02,830 --> 00:11:06,120
(笑聲)

236
00:11:06,120 --> 00:11:08,772
接著我們走進他的廚房。

237
00:11:08,772 --> 00:11:12,948
Al Dunlap 總是被帶來拯救快倒閉的公司。

238
00:11:12,948 --> 00:11:15,129
他會刪減百分之三十的人力。

239
00:11:15,129 --> 00:11:18,400
而且他開除人時通常會開點玩笑。

240
00:11:18,400 --> 00:11:21,205
舉例來說，他有個有名的故事，

241
00:11:21,205 --> 00:11:24,120
有個人來到他面前說：「我剛買給我自己一台新車。」

242
00:11:24,120 --> 00:11:26,113
他接著說：「你可能有一台新車，

243
00:11:26,113 --> 00:11:31,836
但我會告訴你你沒有的，就是工作。」

244
00:11:31,836 --> 00:11:34,656
於是我們在他的廚房中 --他和他的太太 Judy 站在一起，

245
00:11:34,656 --> 00:11:37,529
還有他的保鑣 Sean -- 於是我說：「就如同我在 email 中所說，

246
00:11:37,529 --> 00:11:41,343
你可能有個特別的異常頭腦，使你變得特別？」

247
00:11:41,343 --> 00:11:42,943
他說：「是的，這是個驚人的理論。

248
00:11:42,943 --> 00:11:46,176
就像星際爭霸戰。你要去人類從來沒有到過的地方。」

249
00:11:46,176 --> 00:11:54,027
接著我說：「嗯，一些心理學家可能會說

250
00:11:54,027 --> 00:11:56,976
這使你 ...」(含糊的話)

251
00:11:56,976 --> 00:11:58,627
(笑聲)

252
00:11:58,627 --> 00:12:00,394
他說：「什麼？」

253
00:12:00,394 --> 00:12:02,427
我接著說：「變成精神病患。」

254
00:12:02,427 --> 00:12:06,609
我說：「我口袋裡有一張精神病患的特徵表。

255
00:12:06,609 --> 00:12:08,893
我可以問你有沒有這些特稱嗎？」

256
00:12:08,893 --> 00:12:11,510
他看起來很好奇，儘管他本意不是如此，

257
00:12:11,510 --> 00:12:12,909
他說：「好吧，開始吧。」

258
00:12:12,909 --> 00:12:16,343
我說：「沒問題。過度膨脹的自我價值。」

259
00:12:16,343 --> 00:12:18,842
我必需說，對他來說這是很難否定的，

260
00:12:18,842 --> 00:12:22,043
因為他站在一幅以他為主角的巨大的油畫下面。

261
00:12:22,043 --> 00:12:26,520
(笑聲)

262
00:12:26,520 --> 00:12:30,073
他說：「嗯，你一定要相信你自己！」

263
00:12:30,073 --> 00:12:32,668
我接著說：「習於操弄。」

264
00:12:32,668 --> 00:12:35,719
他說：「那叫做領導。」

265
00:12:35,719 --> 00:12:37,585
我接著說：「沒有感情：

266
00:12:37,585 --> 00:12:39,869
不能體會各種情緒。」

267
00:12:39,869 --> 00:12:43,486
他說：「誰想到承受一些愚蠢的情緒？」

268
00:12:43,486 --> 00:12:45,953
於是他回答了精神病檢查表上接下來的特點，

269
00:12:45,953 --> 00:12:49,186
基本上就像是《誰搬走了我的乳酪？》那樣。

270
00:12:49,186 --> 00:12:53,181
(笑聲)

271
00:12:53,181 --> 00:12:55,881
但我注意到我和 Al Dunlap 在一起的那天，我有了變化。

272
00:12:55,881 --> 00:12:58,469
當他跟我說任何滿正常的事 --

273
00:12:58,469 --> 00:13:01,635
像是他否認少年犯罪。

274
00:13:01,635 --> 00:13:03,021
他說到他收到西點軍校的入學許可，

275
00:13:03,021 --> 00:13:06,269
西點軍校不會收青少年罪犯。

276
00:13:06,269 --> 00:13:09,118
他否認有很多段短期的婚姻關係。

277
00:13:09,118 --> 00:13:10,603
他只有結婚兩次。

278
00:13:10,603 --> 00:13:13,837
眾所皆知的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在她的離婚書上寫到

279
00:13:13,837 --> 00:13:16,004
他有一次拿刀威脅她，

280
00:13:16,004 --> 00:13:18,570
說他一直想知道人肉吃起來是什麼味道，

281
00:13:18,570 --> 00:13:22,537
但在糟糕的婚姻關係中，人們激烈地爭吵時會互相說些愚蠢的話，

282
00:13:22,537 --> 00:13:25,636
而且他的第二段婚姻維持 41 年。

283
00:13:25,636 --> 00:13:29,255
每當他跟我說些聽起來似乎相當不像有精神病的話，

284
00:13:29,255 --> 00:13:32,769
我心想，我才不要把這寫到我的書中。

285
00:13:32,769 --> 00:13:36,736
接著我發現成為一個發現精神病患的人

286
00:13:36,736 --> 00:13:40,436
已經把我變得有點像有精神病。

287
00:13:40,436 --> 00:13:45,404
因為我如此急切地想把他推進一個寫上精神病患的箱子裡。

288
00:13:45,404 --> 00:13:50,070
我迫不急待用他瘋狂的特徵來定義他。

289
00:13:50,070 --> 00:13:53,337
於是我了解了，我的天啊。這是我 20 年來一直在做的事。

290
00:13:53,337 --> 00:13:55,037
是記者在做的事。

291
00:13:55,037 --> 00:13:58,521
我們手拿筆記本在世界各國遊走，

292
00:13:58,521 --> 00:14:00,420
我們等待難能可貴的事物。

293
00:14:00,420 --> 00:14:04,948
這些事物總是我們受訪者的人格特質中

294
00:14:04,948 --> 00:14:06,987
最外表的樣子。

295
00:14:06,987 --> 00:14:10,239
我們像中世紀僧侶一樣把它們縫補在一塊兒。

296
00:14:10,239 --> 00:14:14,104
我們捨棄平凡的東西。

297
00:14:14,104 --> 00:14:21,271
這是一個大量地過度診斷特定精神疾病的國家。

298
00:14:21,271 --> 00:14:24,337
兒童雙極性障礙 -- 年紀僅四歲的兒童

299
00:14:24,337 --> 00:14:26,287
被貼上有躁鬱症的標籤，

300
00:14:26,287 --> 00:14:28,670
因為他們會發脾氣，

301
00:14:28,670 --> 00:14:33,054
這讓他們在雙極性檢查表上得到高分。

302
00:14:33,054 --> 00:14:37,437
當我回到倫敦時，Tony 打電話給我。

303
00:14:37,437 --> 00:14:40,287
他說：「你為什麼不回我的電話？」

304
00:14:40,287 --> 00:14:43,679
我說：「他們說你是精神病患。」

305
00:14:43,679 --> 00:14:45,973
他說：「我沒有精神病。」

306
00:14:45,973 --> 00:14:48,869
他說：「你知道嗎，檢查表上有一項是缺乏悔意，

307
00:14:48,869 --> 00:14:52,154
但表上另外一項是奸詐，愛操作的。

308
00:14:52,154 --> 00:14:54,739
於是當你說你對你犯下的罪感到後悔，

309
00:14:54,739 --> 00:14:56,503
他們說：『典型的精神病患，

310
00:14:56,503 --> 00:14:59,888
很奸詐地說他感到後悔，其實他心裡不這麼想。』

311
00:14:59,888 --> 00:15:03,387
這就像巫術，他們顛倒一切。」

312
00:15:03,387 --> 00:15:05,869
他說：「我即將要上法庭，

313
00:15:05,869 --> 00:15:08,240
你要來嗎？」

314
00:15:08,240 --> 00:15:10,155
我答應了。

315
00:15:10,155 --> 00:15:13,047
於是我參加了他的法庭。

316
00:15:13,047 --> 00:15:17,504
在被監禁在布羅德莫 14 年之後，他們釋放他了。

317
00:15:17,504 --> 00:15:20,752
他們決定不應該因為他在檢查表中得到高分

318
00:15:20,752 --> 00:15:23,888
這高分代表他可能有高於平均值的再犯機率。

319
00:15:23,888 --> 00:15:29,271
就無限期地關他。

320
00:15:29,271 --> 00:15:31,154
於是他們讓他走了。

321
00:15:31,154 --> 00:15:32,863
在外面的走道上，他跟我說：

322
00:15:32,863 --> 00:15:34,406
「你知道嗎，Jon？

323
00:15:34,406 --> 00:15:36,829
每個人都有點精神病。」

324
00:15:36,829 --> 00:15:40,911
他說：「你有，我有，很明顯地我有。」

325
00:15:40,911 --> 00:15:43,411
我說：「你接下來要做什麼？」

326
00:15:43,411 --> 00:15:46,129
他說：「我要去比利時

327
00:15:46,129 --> 00:15:47,929
因為那裏有個我喜歡的女人。

328
00:15:47,929 --> 00:15:51,128
但她結婚了，所以我要讓她跟她老公離婚。」

329
00:15:51,128 --> 00:15:55,721
(笑聲)

330
00:15:55,721 --> 00:15:58,777
不論如何，那是兩年前的事了，

331
00:15:58,777 --> 00:16:00,784
也是我的書的結尾。

332
00:16:00,784 --> 00:16:05,251
過去 20 個月來，一切安好。

333
00:16:05,251 --> 00:16:07,385
沒什麼壞事發生。

334
00:16:07,385 --> 00:16:09,256
他跟一個女孩住在倫敦之外。

335
00:16:09,256 --> 00:16:11,234
根據山達基教徒 Brian，

336
00:16:11,234 --> 00:16:14,598
他在彌補遺失的時間 -- 我知道這聽起來不是好預兆，

337
00:16:14,600 --> 00:16:16,300
但這不是必要的壞兆頭。

338
00:16:16,300 --> 00:16:18,883
不幸地，20 個月之後，

339
00:16:18,883 --> 00:16:21,267
他的確回去坐牢一個月。

340
00:16:21,267 --> 00:16:25,633
他捲入在一家酒吧裡的紛爭，這是他說的 --

341
00:16:25,633 --> 00:16:27,701
結果是坐牢一個月，

342
00:16:27,701 --> 00:16:28,751
我知道這不好，

343
00:16:28,751 --> 00:16:31,984
但至少一個月代表的是不管這紛爭是什麼，

344
00:16:31,984 --> 00:16:34,517
這並沒有太糟。

345
00:16:34,517 --> 00:16:37,805
之後他打電話給我。

346
00:16:37,805 --> 00:16:42,354
你知道嗎，我覺得 Tony 出獄是對的。

347
00:16:42,354 --> 00:16:46,255
因為你不應該用人們瘋狂的特徵來評斷它們。

348
00:16:46,255 --> 00:16:49,737
至於 Tony 到底是怎樣，他是半個神經病嗎。

349
00:16:49,737 --> 00:16:55,437
他處在一個這個世界不喜歡的灰色地帶。

350
00:16:55,437 --> 00:16:59,855
但是灰色地帶是你發現複雜的地方，

351
00:16:59,855 --> 00:17:03,237
是你發現人性

352
00:17:03,237 --> 00:17:06,139
還有發現真相的地方。

353
00:17:06,139 --> 00:17:08,253
於是 Tony 跟我說，

354
00:17:08,253 --> 00:17:12,138
「Jon，我可以請你到酒吧喝杯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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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7:12,138 --> 00:17:15,445
我只是想謝謝你幫我做的所有事。」

356
00:17:15,445 --> 00:17:20,501
我沒有去。你還能怎麼做呢？

357
00:17:20,501 --> 00:17:21,811
謝謝。

358
00:17:21,811 --> 00:17:38,572
(掌聲)